度,亦因人而异。好比时下学派林立,诸子百家,无有定论。不得已,先举后察,各试家法。亦是两汉察举制:“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之真谛。
蓟王天生。故顺天而为,从不逆天而行。就时下而言。科举制,完全没有生存的土壤。冒然栽下,不等揠苗助长,便一命呜呼。
或有人要,先前十里少年,如今一国之君,若仍力有未逮,待登基为帝,继位大统,当一言九鼎,无可阻挡也。
事实果真如此乎?
非也。今汉外戚、宦官、党人,争斗不休。主幼臣强,太后称制,乃是常态。如大将军梁冀,甚至一言不合,便毒杀幼帝。饶是贼臣董卓,亦擅自废立,鸩杀少帝。皇帝连自身性命,尚难保全。何言力排众议,一言九鼎。
不信且看,鸿都门学。
刘备窃以为。先帝创立鸿都门学之初衷,并非天下为公。乃欲培植亲信,而后安插朝堂、地方,逐步取代士大夫,尤其党人,进而夺取朝政大权,为一己之私也。
且为打破士族学术垄断。鸿都门学,所招学生,及开课业,皆与太学,截然相反。学生多出寒庶,以“尺牍辞赋”,用人取士。凡鸿都门生,皆受优待。多授高官厚禄。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封侯、赐爵,大有人在。诸多利好,令鸿都门学,一时兴盛,学生多达千人。
此举,有利有弊。
一方面,促进了文学,书法的发展,乃至两汉到魏晋的文风转变。另一方面,以“技艺入仕”,并无治政之才,更无忧国忧民之德。譬如益州刺史郄俭。横征暴敛,贪残放滥,为祸一方,荼毒之烈,可想而知。
蔡邕进言,对于鸿都门生,优养而不予权。蓟王以为,十分合理。
鸿都门学因先帝而兴,又因先帝而废。
可见皇权,亦深受掣肘。
事实上,历代皇朝,皇帝也从未一言九鼎。汉唐,自不必说。譬如明朝,亦是内阁制度。内阁票拟后,呈皇帝御览批红。故如嘉靖、万历等,数十年不朝,大明朝政,亦运转如常。
且问。汉家帝王,何时变得生杀予夺,一言九鼎。
窃以为,便是清朝。
“部落家长制”快速“封建君主制”的奴性残余。视国民如家奴。譬如牛马,皆是私产。故可予取予求。
乃至于,对上位者的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皆是奴性未除。
奴性入骨,甘之如饴。又如何能想象,“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的汉家风尚。
五胡乱华。余毒之烈,锥心刺骨。
倍思前后,蓟王不胜唏嘘。
天降大任。断不可重蹈覆辙。
不然,何必改名刘备。唤做刘平,岂非更好。
思绪犹如脱缰野马。不觉自鸣钟响。腹中辘辘饥鸣。蓟王这便收拾心情,下无极殿用餐。
稍后,携众妃畅游曲水温汤。再入合欢殿,七重华盖鸳鸯榻,幸七妃二女仙。
一日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