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医院后,便直接上了高架,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方才拐进一条宽阔的梧桐大道,两侧梧桐高大蔽日,冬日修剪,此时已发了新芽,枝头葱郁。
阳光被树木分裂切割成了许多片,落尽车窗,照在脸上,斑驳陆离。
随车疾驰,光影随之跳动。
京城虽然寸土寸金,却保留了一些老派建筑,而这边的建筑也颇具民国时的风格,车子逼近一个雕花铁门时,门缓缓打开,长驱直入,停在一侧类似停车场的地方。
唐菀还是第一次来江家的老宅,对周围景致难免多看两眼。
这边实在太安静,就连周围细细啁啁的虫鸣都清晰可闻,的确很适合养病。
江锦上仍旧被两个哥哥“请”上了轮椅,还没进屋,老太太就开门迎了出门,只是跑在最前面的是江江。
“二叔,恭喜你出院,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仍旧是一幅画。
画上的若非长了眼睛嘴巴,很难辨出是个人,正撒开腿,似乎是在又蹦又跳,边上还歪七扭八写了几个字:
送给二叔。
“二叔,我画得怎么样?”江江一脸期待。
“挺好,我很喜欢。”总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啊。
“赶紧进屋吧,别待在外面。”老太太拄着拐杖,说话都自带三分笑意。
众人进屋后,室内温度温暖如春,装饰布局,也是老派古朴,最惹人注意的还是廊下与室内娇养的各种花与盆栽。
之前江锦上在她院子里养了很多花草,她尚且认识一些花草,类似于绿萝、仙客来这些,也有莲瓣兰这种名贵品种。
“以前,孩子都大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在家养了一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菀菀,你手巧,以后住这边,也能帮我照顾一下。”老太太笑道。
唐菀还没开口,江锦上直言:
“她不行!”
“怎么着,这还没结婚呢,就知道心疼媳妇儿啊。”
“我是心疼你的花”
不过江锦上话没说完,就被唐菀剜了一眼:
她不要面子吗?
进屋后,除却江家人、唐云先与沈疏词,周仲清是特别邀请的,今日更是特意穿了身笔挺帅的西装,神采奕奕。
沈知闲母女也从一侧屋内走出来,所有人的出现,都不意外,只有一个人的出现,让唐菀有些诧异,那就是——
江时亦!
“三堂哥,好久不见。”江锦上与他客气打招呼。
“恭喜出院。”嗓音沉沉。
江时亦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淡,他若是刻意隐藏着,几乎可以做到毫无存在感。
只是他在公司手撕生父江兆林,唐菀也听说了,看不透他,难免提防一些。
“唐小姐。”他却自然地与唐菀打了招呼。
“您好。”太不熟,难免拘谨。
“差不多可以吃饭了”从医院出来就十点多了,此时到了老宅,已近十二点,虽说是家宴,众人却把周仲清拱到了靠近上首位置,紧挨着老太太。
比较讲究的人家,吃饭位置安排,都是有一定说法的,上首位置,还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老太太直言:“小五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是我们江家的恩人,你坐这里没问题。”
今日江锦上出院,按理说主角是他,不过江家人重心都落在招呼周仲清身上,说他是江锦上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那我也不客气了。”周仲清若是再反复推辞,也不合适。
“周叔,你这身西装是新买的?”江承嗣笑道,“为了庆祝小五出院,您还特意去理了发?”
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的周仲清格外不同,在医院里,他可以连轴工作,几天不回家,有时几台手术连在一起,衣服湿透又干,哪儿会在意什么形象。
今日不仅穿了身簇新的西装,特意理了发,还特意焗油,鬓角那几根白丝也被尽数遮掩,整个人好似年轻了五六岁。
“今天是好日子。”周仲清笑道。
“的确如此,这酒是前些年别人送的,据说很不错,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拿出来,大家一起尝尝。”江震寰素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今日难得面露喜色。
“叔叔,我来吧。”这边,除却江锦上,就属江承嗣最小,总不能让病人忙活,他便主动起身,帮忙打开酒瓶,依次斟酒。
除却孩子与江锦上,就是唐菀、沈知闲她们都倒了一小酒盅,好日子,应该喝点。
不能喝酒倒是没所谓,只是瞧着一桌子的菜,江锦上缓缓勾唇,总算摆脱那些毫无滋味的吃食了,不待他高兴多久,老太太大手一挥,招呼家里佣人:
“把小五的饭菜端上来。”
“我的?”江锦上皱眉。
“你虽然出院了,还要好好养身体,饮食方面还得注意,这满桌子的菜,都是些浓油酱赤的,实在不适合你,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清淡的饮食。”老太太笑道。
最先开口的是江时亦:“还是奶奶考虑周到。”
江宴廷:“奶奶最疼小五,自然会为他想得周全。”
江承嗣正拿着酒瓶,还在依次给长辈斟酒:“这是肯定的,我们兄弟几个,谁有小五这种待遇啊,羡慕不来啊”
几人幸灾乐祸,可劲儿拍老太太马屁,逗她老人家笑得开怀,可江锦上瞧着面前这对水煮食物,再瞧见不远处的粉蒸肉,酸汤肥牛,酸菜烧羊肉顿时觉着,这日子过得实在没什么滋味。
他之前也反抗过一次,当时老太太是这么说的:
“你能留着这条小命,还能吃东西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所有人都在庆祝,热热闹闹,推杯换盏,可这些都与他无关,江家人一道,给周仲清敬了酒。
“二叔”陶陶原本坐在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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