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林做事已经极致小心,可他并没想到,这个记者,敢藏着后手,竟一时有片刻恍惚。
江锦上轻哂,“叔叔,不要拿自己的业余,去和别人的专业硬碰,占不到便宜的。”
“我方才让你主动离开公司,是给你留了脸面。”
“证据要是拿出来,我怕你在整个京城,都永无抬头之日!”
字字犀利,句句带刺,几乎是按着江兆林在打了,他没想到这个记者敢阴他,脑子一时有点乱,完全忘了思考。
其实整件事背后策划之人,早已呼之欲出,商场诡诈,谁不会用点小手段,可这种腌臜龌龊的手段,若是被晒在太阳底下
何其丢人。
整个会议室内,无一人说话,大家的呼吸,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外界盛传,江家五爷,病态孱弱,都活不过二十八,此时看来,那股子霸道劲儿,极有可能是个要活千年的妖孽。
蛰伏着,若是真动了手,这连皮带肉,伤筋动骨,还能要了你半条命。
着实乖张。
江兆林做没做那些事,心底比谁都清楚,他此时不敢再贸然开口,如果矢口否认,江锦上甩他一脸证据,场面只会比现在难堪百倍。
可默不作声,就等于默认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都是他干的。
处境,似乎也不容乐观。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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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江锦上手指搁在桌上,居然学着江震寰叩打桌子
惹得江震寰眉头直皱。
这小子,把公司搅和得天翻地覆,还有心思模仿他?
“叔叔,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江锦上冲他笑着,“这个记者”
“是我的人!”
静水起微澜,阴天再加一道雷——
说得众人头皮发麻,后背凉意直往上窜。
而江兆林更是如遭雷劈,呆愣当场,紧盯着面前还在冲他笑的人,空气凝涩稀薄,浑身紧绷,心脏撞动着胸腔,鼓噪着他的耳膜。
瘦削冷厉的脸,气得白中带青。
“江锦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出离的愤怒,让他声音都在发颤。
“我不过是放了个鱼饵下去,没想到叔叔会咬着上钩。”
“很早就挖了坑,就是不知道谁会往里跳了”
“不过我当时就想过了,不管是谁,打死不论,只要进了这个坑,就算是活埋,我也不会让他跳出去的。”
到了江兆林这个年纪,坐到如今的位置,哪个不是自负高傲。
失败不可怕!
怕得就是,你苦心钻营,用尽了心思的筹谋,在别人眼里,却如同跳梁小丑,冷眼旁观,看着你出尽洋相。
这简直是就是杀人又诛心,将他最后那点骄傲自负都按在地上碾压。
“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你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拼劲一切人脉,按死大哥”江锦上环顾会议室,在座的,是人是鬼,早已分明。
这么些年,明里暗里,向着江兆林的,一朝暴露,真是要被连根带起了。
“江锦上!”
江兆林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他扔过去,江震寰蹙眉,下意识伸手阻挡,可下一秒,江兆林已经绕过桌子,双手握拳,想弄死眼前这小子
一次两次,全都栽在他身上。
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整个人的神经都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不发泄出来,怕是要气急攻心,暴毙而亡。
众人大惊失色
真是要疯了。
江锦上身边有人护着,江措与江就拉着江兆林,还有江震寰挡在身前,任凭江兆林如何骂他混账,他都不惊不动,还喝了口茶,冲着江震寰一笑。
“爸,你公司这茶不错。”
“你闭嘴吧。”江震寰头疼得要命。
这小子自小身子不好,江家谁不惯着,性子无法无天,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江锦上,我打死你这小子——”事已至此,江兆林在公司怕是待不下去了,急火攻心,哪儿还顾及什么形象。
他只想撕碎面前这小子
“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隔着很远就听到叫喊声,是谁想打死我们家小五?”
老太太来了!
一头银丝,拄着拐杖,黑色的衣服上,暗色绣花,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江兆林的时候,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妈,您怎么来了?”江震寰急忙扶老太太坐下。
“宴廷和知闲已经回家了,说之前发生的事,波及了菀菀的工作室,要去医院探望小五,顺便给菀菀道个歉,我带他俩到了医院,没想到这小子并不在病房里,再一问,说是来公司了”
老太太摩挲着拐杖,“你说这世上的事多巧啊,宴廷和知闲分开那么多年,居然还能通过相亲遇到。”
“江江这母亲找到了,震寰啊,你还多了个孙女,开心吗?”
在座的人,手机都是关闭状态,全然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此时听到老太太的话,如临深渊,瑟瑟发颤。
江江?江家那小祖宗的生母?
沈知闲?
有人偷摸打开手机,各种消息纷至沓来,新闻稿都发出来了,谢公子手中还有亲子鉴定,这东西怎么可能做得了假。
“生母哈哈,怎么会是这样的”江兆林回过神,忽然放肆大笑,那模样,好似已然癫狂。
“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澄清,你以为我会把鱼饵放下去,任你咬?”江锦上轻哂。
“生母,哈哈好得很,真特么好!”江兆林脸色涨得通红。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个小曾孙女?”老太太这话,完全就是撕开了他的伤口,还要在上面撒把盐。
“呵——”江兆林折腾这么久,却是为别人做嫁衣,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可笑之极。
事情到这里,似乎还没结束
从坐到这个会议室里,都没开口,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江时亦忽然起身。
他本身带着一股书卷气,又生了一双多情目,单看并无什么威慑力,只是下颌棱角锋锐,难免冷肃之气。
“奶奶——”
“时亦啊,你这是想给你父亲求情?”
这么大的事,江氏集团容不下他,谢家更不可能让他在京城待下去,而且若是报警处理,多年经商,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完全赶紧,禁不住查,只怕他还要在里面喝一壶。
“江时亦,你敢!”江兆林大喝。
长子早夭,江承嗣与他断绝往来,江姝研废了,他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江时亦没作声,只是从口袋拿出一张纸,递给老太太一张纸。
“这个是”老太太皱眉。
“父亲所有心腹的名单。”
江锦上略略挑眉,这一刀
才是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