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知道。曾是景德镇的督陶官,同时也是烧瓷工匠,她家里的盘碟,就是出自藏应选之手。藏应选十年前就去世了,她家这套是别人收藏的。
苏樱看了胤禛一会儿,才问:“你不是失忆了吗?居然记得藏应选,知道我在做丝绸生意。”
胤禛笑呵呵道:“藏应选是大哥说的。你的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就跟人打听多次......”
苏樱拉着胤禛的手腕,把他往自己面前拖,“站前面,好好跟我说。”
她的话,胤禛听了一半。走到她前面,这个听了她的。后面自作主张,伸手把她抱起,自己坐下,把她放在腿上。一系列动作,迅速又利落。
没等苏樱开口,他急忙说:“肉垫不比木垫坐着舒服吗?”
连胳膊带腰一起搂着。
动不了。
胤禛无视苏樱小刀似的眼风,揉捏着她的小手,不紧不慢的把大阿哥那些话加了自己一部分话,告诉了她。
大好的生意。
被强行搂抱的不快,消散了大半。苏樱问:“他不会是说说而已吧?”
胤禛道:“你让张家三公子跟他的人一起去漳州,他若是不反对,就是有诚意。”
苏樱迟疑了片刻,说:“他媳妇这几天生产。”
胤禛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她。
苏樱:“生孩子。”
胤禛立马接话:“又不是他生。”
苏樱说:“我让侯发财去。丝绸生意稳定,不用操太多心。”转话说道,“看在你为我办了件好事的份上,我带你出玩儿。”
胤禛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苏樱从他的神情里,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道:“真的。快放下我。”
胤禛脸上的笑意,刚刚浮上来,苏樱又说:“你不是爱做饭嘛,我们去河渠挖野菜,晚上你做个凉拌菜,我们一起吃。”
胤禛:“......”讨厌做饭,更讨厌像个傻子似的去挖野菜。
......跟樱樱在一起的话,也......也没那么讨厌。
很多年后,胤禛去一个朝臣家做客。那位朝臣,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胤禛爱吃凉拌三叶菜,当年还亲自挖过。他就专门差人跑到城外的河渠两岸挖,然后精精细细的用各种调料拌了。
待菜端上桌,胤禛一筷子没动。后来,那朝臣官阶再没升迁。
有些经历,他愿意回忆,却不愿被外人窥探。
秋季的昼夜温差比较大,早晨的时候凉爽;到了中午,阳光炙热而明亮;中午过后,温度又渐渐的开始往下降。
胤禛小声同苏樱商量:“我们傍晚的时候再去吧,一边看夕阳一边挖野菜,多有趣。”
苏樱笑道:“傍晚有傍晚的活儿。你要是怕热,就戴顶凉帽。”
胤禛很乖巧地说:“我不热,我是怕你热。”
到了河渠边,胤禛才明白,苏樱说的他怕热是什么意思了。
苏樱往柳树下的大石头上一坐,对他说:“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挖吧。”
胤禛:“......”
苏樱盯着他问:“放不下身段,去做这事?”
胤禛:“没有。”
苏樱:“那为什么还不去?”
胤禛:“热。我想坐在这儿凉快一会儿再去。”
苏樱站在石头上,折了几条细柳枝,编绕了个圆圈,扣在他头上,“去吧,用这个挡着脸,既凉快,别人又看不到你是谁。”
芦苇丛里的三叶菜又肥又嫩。周围的老百姓,却没人把它当作菜。德水镇,尤其是朱家庄,老百姓的生活富足,家家的口粮都够吃。挖野菜充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穿着做工精细的纱料衣服,提着大竹篮子弯着腰挖三叶菜。来往的人看到,就停下来问:“这三叶草,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起初,胤禛不抬头也不搭话。那人自言自语道:“是个哑巴啊,可惜了。”走出五六步之后,又转身回来,问:“三叶草是治聋哑吗?”
胤禛眼风横扫:“你才聋哑。”
后来,有人再问时。胤禛就回答一个字:“吃。”有个过路的,认出了胤禛。结巴了半天四王爷在体验老百姓的生活吗?”
胤禛:“兄台认错人了。”
一棵三叶菜,又一棵三叶菜。
胤禛终于按着苏樱的要求挖了一满竹篮子后,准备转身回去。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其实......挖野菜的感觉,还挺不错呢。在众多杂草中,发现一棵菜挖出来,放到篮子里,再寻找下一棵。不断寻找,不久就能得到的感觉,是以前从未体会到的。若是和樱樱一起......那肯定会更好。
......
大阿哥进京城,先回直郡王府。他准备让马蓉回娘家一趟,向沙穆哈打探打探,是不是朝中有什么事。
在府门前下马,管事就急步过来。急声说:“主子爷去哪儿了?奴才派人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您。”
大阿哥去朱家庄是临时起意,走的时候,谁都没说。
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的。
同时也有府中有事,管家找不到他的情况。但管事从来没像现在这幅急慌的模样,语气里好像带着责备。
大阿哥知道给管事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埋怨责备自己。
只能是他太急了。
“发生什么事了?”大阿哥说着话,便大步往府里走。
管家跟过去,低声说:“今儿上午,沙府里的管家来了。说......”管家深吸了口气,才接着往下说,“说沙大人当年认错了人,大福晋不是他的女儿。”
大阿哥猛地回头,惊得话都结巴了:“你,你说什么?”
管家:“沙大人和大福晋断了关系。”
管家看着大阿哥瞬间红了的眼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主子爷就是出了什么事。赶快安慰道:“兴许是里面有什么误会。当年认亲,四王爷还是中间人。沙大人是不是看四王爷失忆了,就落井下石?”
这话说的没一点道理。
管家心里也是又惊又急,一时间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
大阿哥的耳畔嗡嗡响,根本没听清后面说的是什么。
急声问道:“福晋在府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