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你说说怎么办才好?”
天佑开始点户部尚书罗木生了。
“回禀皇上,臣为此日思夜想,想出了两个主意。”
“哦,有主意?好好好,快说说。”
“其一,如今朝廷岁入不足,各地剿匪耗资巨大,但帝都以及各地,多有富商巨贾,豪族世家,累世经营,积攒下巨大财富。这些人,世受皇恩,如今朝廷危难之际,理应效力。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皇上可下旨叫这些人家,献上财物,以解燃眉之急。”
罗翰林这一说,大臣们就是私下一阵议论。太和殿内,顿时嗡嗡一片。
“嗯,此举倒也是个办法,众爱卿,谁有异议么?”
谁有异议?很多人都有异议,但是谁能在这个时候出头反对。
“众爱卿都是识大体之人,此举合乎天理,顺乎民意,准了。不过,罗爱卿,你出的主意,你准备出多少啊?”
“回皇上,臣虽然家徒四壁,但也愿意为皇上出力。臣打算把几个祖传的宅子和一些土地典当出卖,出一万两。”
“好,罗爱卿如此高风亮节,他人必将群起而效之,就照着你这个数,每家一万两,就是如此了。你的第二个主意呢。”
“回皇上,这第二个主意,就是臣听说,有的世家大族,累受皇恩,不思报效皇恩,反倒是仗势欺人,多行不法之事,贪赃枉法,搜刮钱财。如此之人,辜负圣恩,民愤极大,理应查处。一来可以匡扶正义,二来可以查抄他们的不法之才,弥补军费之不足。”
“嗯,准了。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此事你们要多多用心。众爱卿,谁有异议么?”
这一回,会有人有异议么?
谁有异议?你有异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害怕人家查你啊?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反对,兴许就第一个拿你开刀了。
“皇上,臣有异议。”
咦?竟然还有人敢出来反对,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原来是都察院御史杨奎。
“哦,杨爱卿,你为何反对?”
“回皇上,富商巨贾,世家豪族,是有一些很有钱。但是,有些家族早已没落,只是勉强维持生计和体面而已,再叫他们交出钱财,实在是勉为其难。”
“况且,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是有人真有不法之事,自该查办。但是就怕有人借此机会,排斥异己,公报私仇。若有冤枉之处,未免就寒了人心。此时正该同心同德,共赴危难之计,如此恐动摇根本,皇上不可不深思。”
“嗯,这个么,朕倒是想过了。此为救急之策,只此一回,想必各家都是愿意的,难道朕的这点儿面子,他们都不给么?”
“皇上,军饷之事,并非就没有办法。如今光州的十三行,每年的税银,占了朝廷的四分之一。韩天斗如今已在光州,皇上可下旨,叫他把那里的税银,用于军费。不必另开财源。”
“皇上,臣不同意杨御史的见解。光州税银是有一些,但如今已经很少,那里的银子,已经归三藩剿匪开支,仍不敷军费消耗。杨御史忠心可嘉,但此议为空谈。”
罗木生站出来,反对杨奎。
他的意思是,杨奎虽然是御史,但是对于朝廷经济事务并不明白,如此说,只是外行在说空话而已。
“罗木生,你休要花言巧语,蒙骗圣上。三藩屡向朝廷索要饷银,朝廷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剿匪,可是匪患越来越多,这个剿匪究竟是怎么剿的?”
“当初王子腾一个京营在九江,才一万来人马,兵马一到,匪患即除。几年来各地安宁。怎么如今京营一撤,各地就匪患四起?三藩几十万人马剿匪,这土匪却越剿越多,如此古怪之事,岂不令人生疑?其中内幕,还请皇上明察。”
杨奎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
“皇上,杨奎无妄猜测,妖言惑众,有挑拨圣上和三藩之嫌,离间君臣之意,况且他年事已高,神志不清,臣请弹劾杨奎。”
肖道宗早就看杨奎不顺眼了,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嗯,杨爱卿,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臣今年六十有五。”
“杨爱卿素有清名,从先皇时起,就忠心耿耿。如今虽然出言无状,但念你神志不清,年事已高。弹劾之事作罢。请乞骸骨吧。”
“皇上……。”
杨奎还想说,身边的工部吴尚书把他拽住了。
“快领旨谢恩吧,难道你真要惹怒皇上,被人弹劾么?不为你的一家老小想想?”
“臣领旨谢恩,臣告退,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奎跪下谢恩出去,出了紫禁城,在金水桥上站住,回头望望这座紫禁城,不禁连连摇头。
该说的也都说了,也对得起先皇了。三藩的狼子野心,如今几乎路人皆知,皇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连自己的江山都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