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德拿来笔墨,贾琏给贾珉写了信,交给牛继宗收好,于是就开始吃酒。
“唉,没想到,我们几家如今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每每想来,就令人不胜喟叹。”
“牛老弟不必感慨,家里人到了北海,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此时离开这是非之地,将来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就是。”
“琏二哥,你认为还会风平浪静么?你知道么?罗大学士即将复出,候孝廉即将出任兵部右侍郎,石光珠即将出任礼部侍郎。还有那三家,如今成了太子的座上宾。哼,尽是些宵小之辈,窃据高位。做的尽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柳芳失去了往日的沉静风度,喝了两杯酒,言辞就激烈起来。
候孝廉,就是侯国公之孙,石光珠是缮国公之孙,这两家一向跟三藩走的很近。
贾家两国公,则跟北静王水家走得比较安近。
至于柳芳所说的“那三家”,自然就是三藩了。
“是啊,那三家的心思,几乎路人皆知,真不明白太子为何如此倚重他们,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我看到了那一天,还有谁会帮着他家?”
陈瑞文也是愤愤不平的。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露骨了。
“昨日那李源已经找了我叔叔,劝他请乞骸骨。”
“请乞骸骨,世叔不是才四十多岁么,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咳,不就是因为他力主核查各地新增的五十万兵马么。只是一年多,就新增了五十万兵马,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叔叔怀疑各地多是虚报冒领,骗取军饷的,自然就挡了别人财路。”
牛继宗的叔叔,也是兵部侍郎之一,看来,这次也没逃过清洗。或许正是因为他被劝退,牛家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势,下定了决心把后辈送走。
又喝了一阵,贾琏和贾蔷就借故告辞离去。
虽然以前府里就被监视,但如今是非常时期,监视必定更加严密。或许今天跟牛继宗等人见面,就被锦衣军给监视了。
出了琼林酒家,贾琏和贾蔷就分开行走,贾琏在前,贾蔷在后,过了一会儿,贾蔷才跟了上去。
快到了贾蔷的“阳关”门口,两人才重新会和。
“有人跟踪么?”
“没有。”
“牛继宗他们几个走了么?”
“没有,还在那里吃酒呢。”
“行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琏二叔慢走。”
贾琏回到家里,王熙凤还在等着他。
“你明日到你叔叔家去一趟,给你婶子传个话。”
“传什么话?”
于是贾琏就把从周彤那里听到了,关于何佳林可能调离卜奎的话,说了一遍。
“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只管去说了,即便不属实,也没有什么妨碍。”
“哼,回来了倒是不错,省的在那里山高水远的,倒是叫叔叔婶子惦记着。”
你懂什么?
贾琏想说王熙凤两句,又怕招来她更多刨根问底,就把话憋了回去。
“如今是非常时期,你做事要多加小心,千万莫要做那犯法之事,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
“我还能做什么?如今的府里,已经不同往日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即便我想做,也未必会有人愿意帮我呢。”
王熙凤说着,上炕躺下,再不理贾琏。
贾琏寻思一会儿,默默上炕,辗转反侧,也睡不着。
太子搁置了召回贾珉的动议,如今又要将何佳林免职,这个信号,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就是对于贾家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不仅如此,现在连王家也开始削弱了。
在贾王薛史四大家中,史家已经衰落,没有什么势力。
薛家如今只剩下薛姨妈领着薛蟠和宝钗过活,更是早已没落,力量几乎可以忽略。
比较有实力的,就是贾家和王家。
目前太子的口袋越扎越紧,几乎已经毫无顾忌了。
就连牛继宗那几家,也没逃过。
季大学士告老还乡,修同贵下狱,刘长风远调江苏,北静王出巡外地,宫中两大太监夏秉忠和裘世安被杀,贾雨村与贾家断绝了往来。
就连皇上的话,如今也失去了作用。
好在珉四弟有远见,家里在北海还有个退路。否则,岂不是象牛继宗那几家一样,还要托庇于别人门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熙凤又坐了起来。
“贾雨村那个白眼儿狼,如今看来,就是不理咱家了?”
“不理就不理吧,如此势利之人,离他远些也好。”
“不仅贾雨村,就连娇杏都变了,往日里每次来,恨不得长跪不起,如今竟然连咱们家遣去的人,都不见了。”
“叫人到她那里做甚?”
“昨日她过生日,我叫单大良给送点儿礼物过去,往年也都是这样的。没曾想,连门儿都没让进,礼物也没收。摆明了是从此不理咱家了。”
“算了,又何必跟他们生气。他不要,倒是省了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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