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他不在这。”
“那明日呢?”幽梦不明真相,所以不依不饶,“明日他在不在?我可以明晚再来。”
灵修这才难掩失落:“他已经离开乐坊了……”
“啊?”幽梦始料未及,心头又惊又急,又有些难过,一时百感交集,嘴唇嗫嚅半天,“离开这里……他去哪了?”
“去一个他该去的地方。”灵修说着,意味深长却莫名地感叹起来,“他自诩出淤泥而不染,毕生追求清静,一心想要远离风尘,可最终……还是逃离不开这滚滚红尘。”
幽梦听得云里雾里,推了推灵修肩膀:“姐姐你别和我兜圈子,说明白些,他到何处去了呀?”
灵修转过一双凄婉的眉眼,话里透着无可奈何:“抱歉,关于他的去向,我实在不便相告,而帮他保守秘密,这也是他的意愿。”
幽梦手心力道弱了,黯然拂去,不胜遗憾:“那他还会回来么?”
灵修又叹了口气:“也许等过一段很长的日子,做完他要做的事,他还会回到这里吧。”
“那我都见不到他了,他让我作这词又有何义?”幽梦低头看着手里的丝绢,纠结得无法言喻,“我又不能亲手交还给他……”
这时灵修说了一句话,语气更让她捉摸不透:“世事难料,如果有缘的话,也许你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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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坐了一会,到灵修登台的时候,灵修本要留她听曲,可幽梦听说苏乐师已走的消息后就有些恍惚抑郁,也就没什么心情捧场了。
灵修看懂了,便不再强留,送她去到后门,面怀愧疚道:“真是对不住,前头开了座,来的客人多,门口路窄,人来车往的不好久停,只好劳驾你的车马改去别道停靠了。”
幽梦淡笑,并不介意:“不过多走几步路,不碍事。”
灵修与她出了门,指着眼前一条长巷说:“巷口不够宽,你那马车进不来,你要从这一路穿过去,天已经黑了,我送送你吧?”
幽梦连忙推辞:“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吧,别耽误你献艺,惹恼了宾客金主,坊主要扣你月钱的。”
“那好。”灵修低眉浅笑,回头嘱托身后的婢女,“山茶,你提着灯送姑娘出巷。”
“是。”
丫鬟提灯走到幽梦前面,幽梦冲灵修潇洒一挥手:“进去吧,我改日再来捧你的场。”
灵修笑着点头,不胜温婉,然后便阖门回去了。
那丫鬟快幽梦几步,提灯在前面探路,夜风呼呼地穿堂而过,那盏轻飘飘的纸灯笼被连连吹晃,这么折腾了几下,火竟然就灭了。山茶抬头估摸着离巷口还有段路,便愧赧地向幽梦屈膝请求:“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我去换盏灯来。”
幽梦“嗯”了声,允她去了。山茶小跑时轻快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风声不止,听着像人的呜咽。虽然一个人有点害怕,但幽梦渐渐适应了黑暗,而且夜空里浮云被风吹走,放出了明月,有皎白的月光照进巷子,也就显得不那么黑了。
为了分散注意,放松心里的恐惧,她从内袖拿出那张丝绢乐谱,迎着月光看起来。绢上绣的杏花在月下显得模糊,犹如几点深邃的墨色。
幽梦情不自禁地对绢叹息,像是自怨自怜:“你果然是个天人,我凡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
本想借着曲中美妙的意境平复心境,奈何这狂风太不近人情,偏在她失神时猛然一鼓作气,将她手里的丝绢吹了出去,她仓惶抬眸,见丝绢在半空飞舞着,被风带去好远,她拔腿去追,却总追不上。
好不容易这阵风停了,丝绢也落了下来,掉在不远处的墙边。她实在跑不动了,便停下弯腰,想喘两口气再去捡。可她不觉幽暗中出现一个人影,等她意识到不对,刚抬起身,眼前便看到有只手,先她一步,缓缓拾起了那张丝绢。
幽梦浑身一哆嗦,本能后退两步,惊慌失措地望着那黑影背对她站立,似在垂目端详刚捡的丝绢。
“你捡的那丝帕是我的……”幽梦强作镇定,冲那身影唤道,“快还给我!”
一阵寂静之后,一个清澈沉郁的男声乘着冷风而来,凛然灌入她耳中:“如果我偏不还呢?”
“你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不,是一听到它就不自觉让幽梦浑身起了寒意,她吓得全身紧绷,踟蹰不前,“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
“脱臼的脚踝不疼了?”
那人似是在风里轻笑了一声,短促而微弱,幽梦听得却很清晰。
这话让她彻底惊呆了,她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晚,在灵修黑暗的屋子里,发生的那件事……
而更可怕的是那男人在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暧昧的语温在黑夜里显得尤为诡魅:“那夜在床上,你与我亲密过的温存才过去多久,你就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