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夫人隔着背影传来冷淡的告诫:“以后这个人去哪做什么,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极乐天没有关系了。”
五年前近乎同样的场景,她还是八九岁的年纪,也是这样跟随干娘身边,看她们用马车送走了一个叫“凤潋”的男子。她记得那男人生着一双风流邪气的桃花眼,不像夜渊这么冷傲、生人不近,他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美貌仿佛能让世间瞬时变得春暖花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走时穿一件红衣,宛如一团艳烈的火焰,随时想要燃烧的样子。他安静地站在那,比落日和晚霞还要耀眼。
后来,她就没再见过那个男人了,不会有人告诉她,关于凤潋的去向。凡是离开这里的人,都成了未解之谜,而留下的,不能做任何打听或是谈论,因为这是府里的禁令,如果被干娘知道是会受到惩罚的。
而今天,她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虽然一开始她就有很强烈的预感,夜渊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但真到他走的这刻,她比预想得还要难过,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到底是长大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夜渊乘坐的马车最终在视线尽头凝成一个点,瑟瑟忍不住低下头,用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轻轻浅浅地叹息:“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他……”
无奈花容夫人耳根子灵,还是听到了,她转回头,蹙眉打量女儿的神情,一下就看懂了,因而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傻丫头,你这心思怎么就不能用对地方呢?”
瑟瑟心虚地偷瞥她,烦闷咬住嘴唇,什么也不说。
“那样的男人一旦招惹上谁,或是被他招惹上,那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干娘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言尽于此,临走还要冲她数落一句,“真是愁死娘了。”
瑟瑟听了当然更不是滋味,也不敢回嘴,只能极不情愿地耷拉着一张脸,跟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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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的公主府里,春夏秋冬四婢连同小崩子,做完各自的活计,聚在风华楼的庭院回廊下乘凉,各个愁眉不展。
冬至有气无力道:“自从太傅这一走,多少天了,我都没见公主笑过。”
“她和太傅这一路磕磕绊绊的,你们都没我见得多。”寒露慵懒靠在柱子上,“若不是动真心的,哪会这么掏心挖肺地对他?”
“动真心才最是要命呢。”谷雨续她话说,“咱们这位公主呀,心可比针尖儿还细,放下身份倒追还被拒绝,还不得伤心好一阵?”
“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公主哪点不好了?”立夏心里窝火,“一等一的模样,又得陛下欢心,要是娶了她,将来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好的前途摆在那,多少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梅太傅就是冷漠无情、不为所动呢?”
“我看他未必不喜欢公主。”寒露淡淡道,“多半是装的。”
冬至诧异:“何以见得?”
寒露细细寻思。“从他有时看公主的眼神……当然是在公主察觉不到的时候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冷,甚至有一次我看见他偷偷地笑了!”寒露万分肯定,“是背着公主笑的!”
“如果太傅也喜欢公主,那就开诚布公让公主知道嘛,何必要搞得这么别扭?”立夏憋屈道,“害得两人都好痛苦,我们在一旁看着也难受……”
寒露索然无味:“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人。”
“罢罢罢,不提他了,让他自作自受去。”谷雨倨傲地昂起下巴,生性柔顺的她难得如此冷蔑,“总之谁辜负了公主的一片真心,以后都有他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