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扶着病恹恹的幽梦,二人缓慢走出琼林苑大门,必须再穿过御花园,才能抵达府上车马所停那条出宫的甬道。
走在蜿蜒香径上时,迎面见两个身影远远走来,幽梦强自撑起身子,偏头将她们看清,竟是颍川公主姬幽柔和她的贴身宫婢。
她们主仆本是漫不经心地赏花、摘花,欢声笑语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这一回头和幽梦的目光一撞上,也是不由得一怔,幽柔脸上的笑意瞬时拂去。
姐妹相见得猝不及防,彼此心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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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这杯茶,梅自寒便请辞离去了。
远望那人背影,归媛清冷道:“哼,原本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清心寡欲,想不到他只是表面禁欲,内里竟也跳脱不开尘俗,是个有情之人。”
幽弦听罢不禁笑了:“那媛儿你认为,太傅这般心思空灵,不染纤尘的男人,又会钟情于什么样的女子呢?”
“是谁都好,我从不关心别人的情长义短。”归媛自嫌庸俗地撇过脸去,将琴谱理好,“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看几本书,多谱几支曲呢。”
幽弦笑容渐渐消逝,叹息这丫头非一般之冷,她是真的情冷,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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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自寒垂首独行,面色阴冷,一抹化不开的惆怅徘徊眉间。
掩藏在西府海棠后的兰莹隔花窥见他走来,眼中灵光一闪,故意摇动枝叶发出“沙沙”的动静,顿时惊醒沉思的梅自寒:“谁!”
她不说话,屏息等他走近。
他警觉瞪着树丛:“是谁在那里?”
她一脸犯错的神态,低眉顺眼从树后走出:“太傅,是我……”
“兰莹?”梅自寒略惊疑,眼神冷然一掠,“你怎么会在这?”
“我……”她做贼心虚地,怯怯偷瞄他一眼,“我是碰巧经过此处……”
“是小公主叫你来的吧?”
梅自寒冷声道破,她连连摇头:“不……不是的!小公主没让我来,是我……”
他以三尺雪寒的口吻将她凝住:“兰莹,你在为师眼中是个踏实的学生,你是不会说谎的。”
“太傅……”兰莹片刻底气散尽,颓然低头,“太傅息怒,小公主也只是不放心你,才让我过来瞧瞧……”
“不放心?”他真是信不过她那些蹩脚的说辞,冷冷暗嘲,“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太傅离府也三日了,公主见不到您,心中难免挂念,她又偏是个会胡思乱想的人……”说着,兰莹轻抬起眼尾,窥视他的反应。
梅自寒莫名愣神,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暗生,脸上依旧阴沉:“所以她就让你来监视我么?”
“没有没有……”兰莹矢口否认,“监视这话从何说起?她就是让我来看看,知道太傅在做什么,回去知会她一声也就罢了,仅此而已。”
他冷哼一声:“她倒是有意思,我留书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今日我会来赴长公主的茶宴,明请她她不来,反倒让你在暗中给她探查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