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魅夫人对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忠告:“不要轻易相信男人,尤其是,你身边最亲近的男人。”
她真的在暗指苏稚么?何故她要如此提点?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困惑太多了,她不安地思考着,越想越坐不住,披了件薄衫就匆匆出门,独自往高唐台走去。
走得匆忙,连面具都忘了放回顺手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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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台楼上的一间屋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长寿灯,这些都是苏稚特地让城里最好的手艺人连夜赶制的,今日送到府上,苏稚站在灯海中,要亲手在灯面上题写祈福祝辞。
侍女珍儿端着笔墨在旁候着,其间已唤过他几回,请他回去就寝,毕竟寿宴还有几日,写完这些灯并不急于一时。
而每次苏稚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回应:“我还不困,再写几盏。”
珍儿与他对话时,幽梦一双丝履恰好走到了殿门之外。
她不急着进去,隔着半拢纱帘朝里望,见那长身玉立的男子被灯火映出柔和的光晕,侧着身,大半个背影对着她。
“公子,这些灯都是要在寿宴当晚,一一点亮了放去天上么?”珍儿不胜新奇地望着满屋纸灯。
苏稚兀自点了点头,微倾了身,执笔在灯面上书写。
“早就听说将愿望写在长寿灯上,亲手为心爱的人放灯,会特别灵。”
珍儿说到此句,门外的幽梦心弦被触动了,她静默无声地盯着苏稚看,他幽深的眼眸暗藏柔情,他说:“我希望她从今以后都能好好的,平安,快乐。”
幽梦顿觉心口一软,就连珍儿都被感动了:“公子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用心良苦。”
苏稚笑而不语,那笑容真是让女子着迷。
“不要轻易相信男人,尤其是你身边最亲近的男人。”萧紫芸说的那些话如野草缠满心头,令她愈发迷惘。
她这般望着苏稚,轻声自语:“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我又能相信谁呢?”
心口有些发闷,她转身而去的瞬间,苏稚余光察觉到了她的一掠裙纱,不禁收了笑转过头,殿门处已经空无一人。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走?
苏稚怅然若失地想。
幽梦走到空旷的庭院里透口气,脚步幽幽停滞,她下意识地垂首,将手里握的那半截面具缓缓抬起,高举着,在夜空下与它面面相对,面具被月光洇染得更清冷诡魅了,仿佛渊那张脸近在眼前。
那晚在霁月庄,也是这样的清濛月色,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说爱她,可她却拒绝得干脆彻底:“我不能把我的感情,我的一生,都交托给一个捉摸不定,如此危险的男人手里。”
“怎么你就赌定了我会伤害你?也许比我更大的危险就在你身边呢?”
“别跟我说是苏稚。”
“也许你根本分不清。他会伤害你,但我不会。”
幽梦失神抚摩着面具边缘,陷入茫然的漩涡:渊,魅夫人,为什么他们都含沙射影地要我提防苏稚?苏稚真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