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如此残酷的字眼,苏稚很难受,眉心凛冽地一蹙:“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她笑里的苦涩不可遏制:“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疑心我。”
“我疑心,是因为我在乎你。”他重声道,“想消除你我之间的误会,你就更应该把事实真相告诉我。”
“告诉你?”幽梦又是一阵冷笑,“你有想过我把一切告诉你之后的后果吗?”
他沉默不语,简直让她心如刀绞:“那时我又该怎么面对你……”
他不忍地望着这女子,心底藏着多少话不能告诉她:幽梦,你不懂我为何如此执念,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我明明可以用摄魂术操控你的心志,引诱你说出来,甚至用香,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到你过去的心境,看看那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有很多种办法知道真相,但我依旧只想听你告诉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说的,相信你不会骗我?
所以他再不忍,还是要固执地坚持:“如果你一直欺瞒我,我便无法与你和好如初。”
“好……”幽梦彻底地伤了心,噙着泪大彻大悟似地点头,“你既然如此不在乎我的感受,那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苏稚听得微怔,心里划过一阵刺痛。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她无力地缓缓抬头,望着他道,“我的确已经失过身了。”
他眉眼霎时变得紧迫,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惊是怒。
“但……你不用再猜忌太傅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幽梦心寒地和他对视着,“第一个占有我的男人不是太傅,就是我的长皇兄!”
苏稚心头如海啸肆虐,强烈克制着自己,他这样凝重的眼神,就像冰锥一样直插心底,痛得幽梦不能呼吸。
“去年避暑一日,也是像这暴雨将至的天气,皇兄喝了很多酒,他还中了催情香,然后……然后他就夺走了我的贞洁!”
他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你不是自愿的?”
事先虽已设想过了她和太子不伦,但高估了皇权的威慑力,他不曾想过她是被强迫的。
“我怎么可能自愿!……”幽梦被他问得气结,她一时哭笑不得,手足无措地说了更严重的话,“我被他压桌子上,他对我禽兽不如,我怎么骂他、求他,他都没有放过我……”
画面感直逼眼帘,苏稚的心在顷刻间被撕得粉碎。
“当时避暑有那么多皇亲国戚,他怎么敢……”苏稚说不下去,目色透着不可见的恨意,近乎咬牙切齿。
“因为他是太子啊,他母亲是皇后,舅父是丞相,归氏外戚掣肘着我父皇的皇权,这庞大的权力让他可以为所欲为!”
她故意表现得不以为然,让他心头狠狠一抽:“可即便如此,皇上毕竟也是你的生父,他怎能容忍此事发生!”
“这正是帝王家的无情之处,为了皇室的颜面,也为了社稷的安稳,只能牺牲我啊……”她笑得颤落眼泪,笑得四肢百骸都阴冷冷地疼,“你以为我这郡君的殊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苏稚蓦地怔住,事前居胥也提醒他了:伴随着太子去往东都,公主就获得了爵位,时间相隔太近,不得不引人联想。
“这王爵,是我父皇不能废黜太子,他觉得亏欠我才封的,他是为了补偿我!……”
她告诉他残酷的实情,那是她一生抹不掉的耻辱。
苏稚语势软和了一些,很不是滋味地问道:“太子对你有不伦之情?”
“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执念,也是我的噩梦,我从来不愿和他乱来……”她急于向他证明什么,“当时他就像现在的你,疑神疑鬼,觉得我和凤栖梧有染,用强行羞辱我来发泄他内心的不满!”
这话太有内涵,苏稚万不曾想到这事还和凤栖梧脱不了关系。
“意外么?”幽梦恍如读懂了他的情绪,惨淡弯起唇角,“我再告诉你一件更意外的,关于离忧……”
他心念大动:“离忧也与此事有关?”
都已经这样了,幽梦也不想再隐瞒他了:“你恐怕不知道,离忧有个妹妹叫杜鹃,去年夏日就在甘泉宫,她不仅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她甚至成了皇兄作恶的帮手,因为皇兄房中的那炉依兰香正是她点的!她企图勾引皇兄,偏巧那时我去了流觞洲,而我的皇兄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