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哪里不对。”他云淡风轻地敛眉,“你觉得有歧义,是因为你太不正经了。”
“我……”幽梦脸“唰”地一红,这男人为什么总能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堵得她无力还口?好气哦!
为了争一时之气,她抱膝瑟缩在墙角。后来实在坐不住了,身子一歪,下巴磕在旁边的楠木小圆杌,活活把自己疼醒,然后揉着僵硬发酸的脖子,眼睁睁看着床上男人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为什么要遭那种罪啊?
“想清楚了么?”
男人平静的口吻打破她的逼真幻想,她神志清醒回到现实中来,窘迫得难以自持。
岂有此理?我堂堂一个公主,被一个男人带回家还沦落到只能睡地板?这传出去不得笑掉别人大牙?我姬幽梦在上流圈儿里还怎么混啊?
她暗自将厌恶的目光滑向床边,男人泰然自若地望着她,眼神犹如挑衅,她腹诽道:可是真的要跟他睡一起么?他可是个恶魔啊,和他睡随时都有可能晚节不保……
“我这床,可是江南上好的蚕丝被。”他有意扬着声,甚至还故作享受,垂眸轻抚着丝织的床褥,“特别柔软光滑,最适合呵护公主这身细皮嫩肉了。”
“过分……”幽梦轻声骂了一句,冷傲地问他,“你睡觉不会有什么恶趣味吧?”
他抬起头,唇边勾起一丝优雅的谑笑:“怎么?你是不是不敢啊?”
幽梦受不过他的激将,把心一横:“有什么不敢的?”
她强撑着王者般的傲气,昂首绕到床内侧,脱了鞋履:“你别怕我磨牙打呼说梦话就好。”
说罢侧卧上榻,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冷冷地背对他睡。
他侧眸用余光望着身后的丽影,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她睡觉什么品性他会不知道么?
于是他也自在地躺下了,嘴角始终留着那抹坏笑。
幽梦一直保持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姿势,心里不安稳,分不清是因为害怕渊乱来,还是愧对苏稚,良心不安,反正就是难以入睡。
安静了有一会,她忽然遏制不住冲动,转回身看他睡了没有。见他两眼放松地闭着,她便暗自舒了口气,又转向内侧,脸刚碰到枕头,清冽的声音令她后背一寒:“别装了,我知道你睡不着。”
她抿唇故作镇定:“你不也没睡嘛?有什么可奇怪的?”
苏稚幽幽地睁开眼,微带戏谑:“你不敢睡,是在防着我么?”
怕他又向那次深夜闯入她的寝居,逼她,欺她?
幽梦恍如被他戳中软肋,闷闷道:“谁让你是高度危险分子呢?”
他翩然冷笑:“可你却敢爬上我的床?也是勇气可嘉。”
“过奖。”幽梦不冷不热回他一句,把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自言自语,声音听来有些迷糊,“形势所逼啊……”
“你安心睡吧。”他侧了个身,朝着她的方向,慵懒闭眸,嘴角噙着淡笑,“若我真想把你怎么样,就算你醒着也没用,你又打不过我。”
幽梦狠狠皱了眉头,心说你这人耍流氓还有理了?
她忍不住转身,枕着臂弯,与他面面相对:“反正都睡不着,不如陪我聊聊天吧?”
能把你聊困了也是好的,起码我安全了。她这么腹诽着。
苏稚再次睁开双眼,目如寒星:“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幽梦定定望着他,“你为什么要选一份……如此危险的职业?”
她担心这样的问题会触碰他的禁区,所以问出口时有些犹豫。
他静默了一会,终说,“有些事可以选,有些事没的选。”他的声线因低沉而动听,“变强,这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幽梦虽不能完全吃透,但莫名觉得有道理:“那你在外杀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形形色色的人,金主想要他们死的,或者师尊不想让他们活的。”他的口气很是轻松,“也有妨碍我的人。”
金主选定的刺杀目标,比如镇淮帮的朱万荃,他威胁到了丞相,所以必须死。
师尊想杀的人,多半出自江湖各大门派,成为了师尊的绊脚石,就会让弟子们为他踢除。
除此以外,多是苏稚自己想杀的人,好比香会上的元永顺、甫阳,还有曾经的晏鹊,都是因为得罪过他,或者要为他的阴谋铺路,才让他起了杀心。
幽梦听罢,心顿时一紧:“你会滥杀无辜么?”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