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太子姬幽寂来到殿外,门口内侍宣:“太子觐见!”
获了恩准,幽寂一进去便觉得气氛不对,肃重得近乎压抑,令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恭谨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姬舜面色浓如一池化不开的墨:“幽寂,你可知父皇今日召你来所为何事?”
幽寂垂面:“儿臣不知。”
来时他已用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姬幽珲,六弟嘴边似笑非笑,一直在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虽然觉得怪异,但眼下无暇深究。
“你不知?”姬舜克制着怒火,“那你就好好想想,前些日子你瞒着朕都做了什么好事?”
幽寂迟疑了一会,小心斟酌:“儿臣素来专注学业,近来一直在向诸位老师学习理政,不敢懈怠。”
“理政?”姬舜冷声一哼,“你就是这么学理政的?”
幽寂鼓起勇气看向姬舜:“儿臣委实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还要朕再说得更明白点么?”姬舜声色愈加阴沉,“上月月末。”
幽寂沉默一想,不禁茫然:“那日儿臣与皇姐去了四海香会,代表皇室为太傅助阵,震慑贵族。而且……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啊?”
姬舜忍无可忍地将一方叠好的纸张摔下书案:“你自己看!”
那纸落在幽寂脚边,他拾起来,铺展开见是封诉状,状告当朝太子纵横不法,指使手下行凶,杀害香商元永顺并砍其双手,草菅人命天理难容,罪列其状,可谓字字诛心。
幽寂大惊失色,颤声道:“不……父皇,这一定是小人的诬告,儿臣没有做过!”
早料到他会辩驳,姬舜目光瞪得紧:“一群平民如何敢诬告一朝太子?”
“是刁民居心叵测,想搅乱我大幽朝局!”幽寂据理力争,“儿臣连这个元永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与他结怨,派人去杀他?”
幽珲赶紧接话:“皇兄,这死掉的元永顺你可真见过,那天他惹到了你,你还当众让他罚跪掌嘴来着你忘了?”
居然是他?幽寂转过脸,心下惴惴:“他死了?”
“可不,尸体就在京兆尹府里放着呢。”幽珲作出十分棘手的样子,“元家的人成天跪在市口喊冤,臣弟经过时看到了,怕他们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这才接了他们的状子,苦口婆心好声安抚他们,他们才肯回去等消息。”
幽寂木然地转回望父亲,对上天子愤怒的双目,心口轰然沉落,感觉指尖冰凉,近乎握不住那状纸。
“事关重大,儿臣不敢耽搁,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见父皇,让父皇尽快拿个主意来平息这场风波。”幽珲看着皇帝脸色,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皇兄啊皇兄,你这次可捅了大娄子了!”
幽寂急道:“父皇,我……”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姬舜拍案怒斥。
“父皇,那天实在事出有因。”幽寂撩袍重声跪落在地,“儿臣之所以和他结怨,全是因为那元永顺色胆包天,他竟敢轻薄小皇妹!”
姬舜眉峰一跳:“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