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离府前特地留下那把折扇,对公主心防是致命的一击,她终会明白一切,明白他不言不语的平静下,为她煞费的苦心。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在谋算人心这件事上,世间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公主对我生了芥蒂,我必须以退为进,静待时机。”苏稚说道,双眼平静无波。
离开公主府的那几日,他自然是待在乐坊里,而他的耳目却从未停止过对公主的关注。
那夜风清月冷,层层纱幔垂落,他独坐窗下抚奏琵琶,一双莹白的纤手扣在琴面上,丝丝弦弦地拨弄,是赠与她丝绢上的江南小调。
他眼帘低垂,微凉的眸色在月光下清晰可辨。心里算着日子,他要等思念在她心里滋长到足够的分量,他便可以回去了。
冷风漫入纱帘,吹拂着他的风华绝代
灵修走入,琴声戛然而止。
她垂目将情绪藏在昏暗中,低道:“公子,我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些不太一样了。”
面前的男子,还是那般清冷出尘,可光阴在他身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原因是什么,她心里清楚,可不敢出口求证。
他背影似要融化在月光里,缥缈清幽:“灵修,看好乐坊,不用管我。”
灵修缄默着别过脸,这时居胥走来:“公子,芮儿那边来消息,明日小公主会去白马寺,带着那个叫离忧的。”
苏稚目色凛冽一沉,沉默片刻:“准备一下,明天我去白马寺。”
居胥请示:“公子想带多少人马?”
“我一人足矣。”
他知道,成功回归她身边的时机到了。
临走时留给离忧的那封信,是为了狠狠刺激他的心魔,加速他对公主的报复。
他尾行公主的人马去白马寺,一直隐藏暗中,直到离忧把公主带去了山谷幽林,他奋不顾身地冲出来为公主挡刀,假装不敌,让匕首刺入肋下三分,会流很多血,但不会致命。当公主上去与离忧争辩,他适时地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
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但他不会否认,唯独那个吻,是在他没有任何思考下给她的。
“好大一出苦肉计啊。”郭奉拍了两声手掌,漫声感慨,“为了俘获公主的芳心,你也是蛮拼的。”
苏稚唇角一勾,笑得阴沉诡魅:“至少现在,公主对我已经非常信任,我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府邸。”
归嵩阴鸷地眯起眼眸打量他:“确定没有半点怀疑了么?”
苏稚维持着冷笑,静若寒潭。
要说公主对他还有什么怀疑,那便是他身上的两道伤口,令公主怀疑他就是夜渊,故而多次想要试探他。
当他收到小豹子传递来的密信,她约他夜会枕星洲,他便知道这是一个局,但他不得不赴。
她故意让小崩子来绊住他,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在书房点的那支香,对没有武功内力的普通人来说就是迷香,小崩子想香氛中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他就有了足够的时间赶往枕星洲,并且还有小崩子来给他做不在场证明。从枕星洲回来后,他再换上一支寻常线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下一段时光,暂且打消了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