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们四顾张望,只见座中有个翠衫男子翩翩起身,施施然走到中央,深揖道:“禀公主,是我。”
幽梦端详他,虽然他在众面首中不够出挑,她很少关注到他,但还是记起他的名字来:“是鸣柳啊?”
“是的公主。”他低眉垂眼,看起来清秀乖顺。
幽梦与苏稚相视一笑,便感到放心地点了点头:“我相信禾雀的眼光,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的侍香人了。”
鸣柳稍稍抬头,又向苏稚行了一礼:“鸣柳会用心学的,还望苏兄多指教了。”
苏稚轻轻颔首,眼中有笑,却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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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归嵩手握一封诏书览阅。窗外艳阳高照,但整间议室却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
“上官啸武执掌印绶,即日走马上任,统帅巡防营。”他如刀削成的面容刻满冷峻,说着抬起阴沉的双瞳,看向阶前一个黑衣男子,“这件事你怎么交代?”
郭奉和冷无双坐在偏席上,不由得互看一眼,皆是意会:对于上官啸武的刺杀行动,戚陆失手了。
戚陆拱手垂面,眉宇冷静:“整个行动过程,属下业已向丞相禀明,确保无人生还才离开。”
“那上官夫妇为何又活着回京了!”归嵩重声将诏书叩在案上,怒火喷薄而出,“莫非他们长翅膀飞了!”
戚陆未答,只听室外传来清冽男声:“人算不如天算,丞相不必动怒。”这声音,沉稳中透着一缕自信。
归嵩惊愕地抬眼,郭奉与冷无双也纷纷转头,两扇门向左右拉开,一个纯白的身影逆光而来。他孤高冷傲,每落下一记缓慢的步伐,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森之气,此人诡魅得,好似从地狱深处走来一般。
待他面上的浮光褪去,容颜尽显,冷无双猝然怔住:是他?
他顺势想起昨日在公主府的白堤石桥上,那个迎面走来的白衣男子,掠肩时瞥他的目光里暗藏诡异浅笑……这不正是那人?
无双凝目盯着他,那男子则目不斜视走到归嵩案前,举袖作揖:“夜渊拜见丞相。”
眼眸深沉一眯,归嵩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举目注视,眼底凝着霜雪:“戚陆有过,我身为师兄自然难辞其咎,特来向丞相请罪。”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在他面前,归嵩倒有些发不出火,兀自阖眼平了平心绪:“既然来了,那就都认识一下吧。”
这话像是一道指令,郭奉和冷无双都各自起了身。
“这么说来,那日丞相让我去南郊竹林等的人……”冷无双牢牢盯着他,“就是这位渊公子?”
“正是。”苏稚泰然承认,邪笑覆唇,“丞相和冷将军费心了,为了迎接我摆下这么大的阵仗。”
冷无双心下一阵恶寒,那天他和苏稚手下居胥交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以及他说出要丞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样狂妄的话,还有一手制造漕帮灭门案和烟花爆炸案的主谋,那个加入相府就未曾露面的特聘幕僚,他潜于水下隐藏至今,总算显了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