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安然看着幽梦,嘴角噙着一丝笑:“不用,这是沈云卿对她的考验,相信她自己可以解决。”
马济纮煞有介事地朝南观台张望,嘟哝道:“祁爷那头好像也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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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慎微犹在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指责幽梦,她却恍若未闻,沉默着转过头,看向一个人。
梅自寒。
他坐在离自己右手边不算太远的地方,宛若精致的冰雕,面色沉沉,也在注视她。
其实,更准确说,是幽梦的余光先感受到他的注视,就像是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双冷淡的眸子给吸引过去的。
太傅,当初你不信我,那现在……你会相信我么?
她的眼神似在这样问他。
梅自寒眼中没有问责之意,很平静,像深秋的湖水波澜不惊。
只是那样沉定宁和的目光,已足以让幽梦感觉到莫大的慰藉。
何慎微看不穿她这样看梅自寒是何用意,莫非是指望以梅自寒的视角能看出真相,然后出面为她作证?这样一想,何慎微心中不免打起鼓来,他不确定梅自寒有没有看到,更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为这丫头出面。
除了梅自寒,看台上的凤栖梧、祁妙、太子,他们中任何一人都有能力帮她解围,但此时却又出于自己的想法而按兵不动,他们都在静观其变,想看她要如何为自己化解这场危机。
幽梦缓缓地,从梅自寒身上收回目光,顺势落到沈云卿身上。
她与沈云卿对视着,只觉他还是那样气定神闲,高雅出尘,似有浅淡笑意,暗藏在他眼角和眉梢处,令她看不明朗。
幽梦眉眼微垂,想了一想,眼中的情绪被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在这等雅致庄重的场合,她必须懂得克制情绪,言行间绝不能失了风度,否则就算能证明清白,她也会因为举止失礼而被直接淘汰出局。
也许这正是沈云卿和何慎微二人的意图,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众人都在等着幽梦表态,这时却见她起身,缓步走到那只打翻的香炉后面,取来香席处的软垫,双膝跪在垫上,朝着香炉虔诚拜伏——
香炉再往前,便是对着沈云卿的方向。
沈云卿目光一怔,满座都被她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震惊了,不知她身份的还好,那些知道她身份的人,看到堂堂公主对一位香师行此大礼,心里自然五味杂陈。尤其是在幽寂眼中,她屈尊降贵地叩拜平民,这么做是不分尊卑,不顾礼法,她可知她折损了皇室的天威?
何慎微回过神,反而有些瞧不上她的惺惺作态,不屑嘲弄道:“你以为向沈香师磕头赔罪,这事就能了了?”
“阁下这话错了。”幽梦边说边平起上身,从容正视沈云卿道,“我拜的并非沈香师,而是这炉「雪中春信」。”
满座哗然。
沈云卿又是一怔,但似乎很有兴趣听她说下去。
幽梦颀直跪立软垫,平视他,不卑不亢:“香道之中最贵的不是人,而是香,每一位研香者都须对香怀有虔诚之心。”
绣屏外的苏稚清冷伫立,眼底凛然划过一道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