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孱弱睁开眼,呆滞地转回身,泪水遮蔽了双眼,在她朦胧视线里,映着一个颀长俊秀的身影,他徐步走至身前,然后安静地站在那,神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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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里的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或者三两个站一起闲聊。九九挨着苏稚坐在床头,苏稚的宽松睡服照顾到伤口所以微微开敞着,九九便望见他胸腹上缠绕了好几圈的绷带,心疼道:“阿稚哥哥,被刀刺在这里……很痛吧?”
苏稚稍许微笑,也不想吓到小孩子,就放松地冲他摇摇头。
“当然会痛了。”溪吟忍不住插话,“再偏一点就是心脏,那可是会送命的!”
九九有点吓懵,又低头难过道:“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啊……”
苏稚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复杂,也太残酷。他安慰地揉揉九九的头发,又在他后脑拍了一拍,要这小家伙振作起来,别总想那些消极话。
九九经他安抚仿佛又重现生机,抬起那双纯真灵秀的眸子,殷切诚恳地望他:“阿稚哥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九九还等着你陪我玩呢。”
苏稚五味杂陈,想到这孩子刚刚猛提幽梦的伤心事,把她活活逼走,他就有些说不出的哀怨。
昨天抱着幽梦让她痛快发泄一场,本来她已经快好了,哪想今日又被九九不懂事地给刺激一场,这下可好,她那么敏感脆弱,又得耗费多少心力去哄?
他暗暗不待见九九一眼: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小东西,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看你年纪小,又不忍心怪你。冲你惹的这祸都不想理你,好了也不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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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眨落眼泪,定住视线,这才看清楚那个男人,哽咽道:“络真,你怎么出来了?”
络真低首面怀哀色:“离忧之死的确令人惋惜,络真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祈求公主能早日走出悲伤,积郁则伤肝,公主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幽梦敷衍地点了下头:“谢谢你关心我,可是我真的很难释怀……”
她又忧郁得看往别处,泪意汩汩上涌,在眼眶里泛滥成灾。
“我舍不得离忧,我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不管我走到哪里,仿佛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他……”她不顾身份地倾吐着。
络真叹道:“逝者已去,离忧若地下有知,看到公主对他如此挂念,为他流下这些情意深重的眼泪,他会很欣慰吧,也不枉他生前,曾那么认真地喜欢公主。”
幽梦目光凝滞:“喜欢我……”
络真举目,不胜诚恳:“是的公主,离忧对您的喜爱很含蓄,也很真挚,络真一直都看在眼里。”
幽梦百感交集,苦笑:“连你都看出来了,却只有我当局者迷,我果然很蠢啊……”
“不。”络真矢口辩驳,“未必是公主看不出,而是可能被一些无法避免的纷扰所牵绊着,令公主不能坦诚相待,因此回避了他的感情。”
幽梦不自觉地回眸凝视他,这是她头一回如此用心地审视络真,这男人,忽让她有种肃然起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