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残酷话如刺锥心,幽梦潸然泪下,眼里全是对他的失望:“你疯了……疯得无药可救,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离忧,我心里的离忧他不会……”
“你也不是我心目中的公主了。”离忧漠然相对,“我曾多么敬重你,欣赏你?我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我愿意拿出我所有的忠诚和才华报效你、追随你。可在我认识到你的恶毒荒淫面之后,我发现你和外面流言所诋毁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听着,顷刻翻江倒海流下更多眼泪来:“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看来我们真的是白相识这一场了,我现在于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人?……”
“难道不是么?”他严词厉色,不允许自己为她的泪容心软,“你放任你的母亲滥杀无辜,一边在众人面前作得优雅矜贵,一边又私下和苏稚苟且行乐!”
气氛如冻结地凝滞一会,幽梦几度哽咽失声。
“你知道么?你说的这些,不光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苏稚的亵渎!”幽梦理直气壮地反驳,“苏稚是正人君子,不是你说的淫恶之徒,自他入府,他对我以礼相待,一向都很有分寸,我和苏稚是清白的!”
“清白?”他险些冷蔑地笑出声,“众目之下鸳鸯戏水算清白么?”
幽梦怔了一怔,那晚的瑶琳池……于她只是一场香艳的误会。
“你私自召他去风华楼侍寝算清白么?”离忧想她终于理屈词穷,便冷笑,“你们之间有多少细枝末节的猫腻,难道我不会思考?不会感觉、不会判断吗?只有你们两个,暗渡风月后还遮遮掩掩,你们是不是还想联手,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
幽梦试图静下来,深吸一口寒气:“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少误会,但你不该把对我的怨恨,迁怒到苏稚身上,不管是向我出卖你,还是你所谓的和我偷欢,这些事他都没做过!没有就是没有!”
离忧眸色依旧清冷如霜:“公主你也不必这么激动,毕竟阿稚并没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只不过被赶出了公主府,这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继续留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会继续和他作对,而且还会等着有一天,被你喜新厌旧。”
她深蹙眉头,嗫嚅:“我喜新厌旧?”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至今看到梅自寒仍会难过的她,竟被说成是“喜新厌旧”?如果再次动心,接受一段新感情,可以被认定为“喜新”,那“厌旧”从何而说?不管旧情新情,爱情友情,她都尽了心力去珍惜,她不过是想要善待每一份真挚的情谊啊……
可离忧看到的却不是这样,他是什么身份,兰莹的那些话早已一针见血:男宠就是男宠,对他们怎么会有真感情?
“其实公主很清楚,我和阿稚都不过是你的玩物,你想宠幸谁都是天经地义,凭你一时兴趣罢了。”他摆出一副明白人的架势,毫无避忌地问她,“而在这府内府外,公主到底还有多少情郎?你算得清么?”
这尖锐的质问顿叫幽梦哑口无言,他对自己成见已深,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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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忧觉得公主有“情人”,且这种直觉在不断加重,他想知道那是谁。凤栖梧入府做客那日,他在大庭广众下和公主表现得那么亲密,这让离忧本能怀疑过,凤栖梧就是她的“情人”,可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公主想要藏匿这位情人,便不会又突然将他召至府中,把“奸情”公之于众。
直到那晚他去过苏稚房中,看到他换下的衣物,得知他彻夜不归,而公主在第二天脖子上就出现了“欢痕”……她和苏稚都说谎掩饰,可什么都清楚了。
被最信赖的人欺骗是什么感觉?怒火足以吞噬一切吧?他想报复苏稚,所以就有了后来,打碎玉雕一事。
玉碎后他有意拉着苏稚落荒而逃,在外面又假装十分惶恐:“怎么办……都怪我不好,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连累了你……”
苏稚反倒比较冷静,他处变不惊,只是面色凝重望着离忧在那焦虑地走来走去。
“那玉如此贵重,公主必然是要怪罪的,等她追查下来,我们肯定逃不掉被严惩……”离忧突然顿住,下定决心似地说道,“不行,此事是我引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会公主问起来,你什么都别管,就让我独自承担吧!”
苏稚不说话,面色渐入深沉,仿佛一片深邃的夜幕,那双冷俊的瞳孔宛如星辰,幽幽闪着亮光,似乎正在思索事态,寻找对策。
离忧只是嘴上这样安慰他罢了,他当然不会告诉苏稚,那玉雕上已事先被涂抹了血迹,即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阴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