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天,他本以为妹妹应该“走了”,却听道长说,他已将“女鬼”封印在冷香别苑,一会做法必叫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众人听着欣慰,离忧却是心惊胆颤:这么说妹妹昨晚没被送走?一定是被道士的符法困住了,那就必须在道士做法时再冒险进入,解除封印才行。
公主下了禁令,任何人在法事中不得擅闯冷香别苑,离忧惴惴不安地等待时机。终于当法事进行至一半,他见人来人往,场面颇为混乱,公主又端坐在明堂里,心想应是不会被人发现了,便悄然离开法场,抄最近的小道去了别苑。
可他始料未及,手刚揭下那道黄符,就被跟踪而来的苏稚给拉走了,之后的事更加扑朔迷离,他们躲在暗中又看到晏鹊赶来,他俩一头雾水地看着晏鹊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是匆忙中被苏稚硬拖回法场去的,二人皆在推敲整件事,越想越想不通,而更叫人意外的是,法事临近完毕时,公主竟然神出鬼没走进了院子?!
明明该坐在明堂里的公主,此刻竟然从外面走来,并且似有预谋地走到他和苏稚眼前……离忧呆滞了好一瞬,心虚的他料想事情不妙,以为公主是来问罪自己,可公主却质问苏稚中途有没有离开法场,去过冷香别苑?
离忧更懵了,冷香别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缘何被牵扯进去的不是自己,反而是看起来最无辜的苏稚?他想也不想就为苏稚作证,因为深知自己和他系在一条绳上,一损俱损。
公主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似乎还有疑虑,却没有追问下去。
后来他才明白,所谓“封印”和“驱鬼”全是假的,这些都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情况是,公主瞒着他们所有人,布下了一张网,想要抓住一条“大鱼”。
那是一条怎样的“鱼”,是晏鹊么?为什么要抓这条“鱼”?离忧浑然不知。
他只知道如果不是苏稚及时赶到,把自己拉走,那他自己就会误打误撞地栽进网里,十分冤枉地就当了那条“鱼”。如果是那样,那等待自己的后果又会是什么?会像后来的晏鹊那样,先被关进牢房,然后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他心有余悸,不堪设想。
只是通过这件事,他对公主和苏稚都不免警觉了起来——
那公主之前都是在演戏么?没有撞邪,没有鬼魅,就连要他侍疾期间,她所呈现的柔弱和病态,也全都是她伪装出来的样子么?难道整件事都是她酝酿的一个阴谋?她居然……会是那么城府颇深的女子?
他一时接受不能,只要一想到她躲在自己怀里哭,求他保护,都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他,他就后背一阵发寒,心觉这女人太过可怕,外表的骄矜,远不如内心的险恶。
而苏稚……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不动声色,却在暗中看穿了一切,深知洞悉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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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对离忧的影响太大,让他愈发觉得府中诡异,人心叵测,不禁心生逃离之念。至于对公主这种不清不楚的感情,他真的不想再沉沦下去,嫉妒、猜疑、焦虑、甚至惶恐……这些坏情绪每天围绕着他,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有天会被逼疯的!
于是那夜他托词出府去见朋友,实则偷偷见了祁王孙,把公主的那串璎珞告诉他,以此寄望祁爷帮他离开公主府。可祁爷却将信将疑,并不能十分确定。他让离忧在府中暂待几日,想等过些日子再给他答复。
离忧便又问起金珠的下落,却见祁爷避重就轻,推说是派去长安寻访的人还没回来,等离忧正式从公主府里脱身,应该就能知道详情了。
离忧隐约觉得祁爷是在敷衍自己,兴许他根本没有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这个奸商,谨慎圆滑,真是只阴险的老狐狸。无奈只能再回公主府里,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晚公主失踪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才找到她,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从那之后公主的行为和脾气就变得很古怪。也许男人不该生有这样灵敏的直觉,有些可笑,他竟开始怀疑公主并非“独善其身”,而是在暗处藏着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神秘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