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于长荣说有德企要在东山投资的时候,范永康和熊小青就已经在心里紧张地盘算开了。于长荣说的是东山,但这次有资格来参加会议的县级领导,却只有他们二人,这就充分说明德方意向的投资地方并不是泛泛地指向东山地区,而是明确限定在桐川县了。否则,以桐川县那点薄弱的工业实力,他们俩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听这个会议。
两个人都是在桐川县工作多年的,对桐川的情况了解颇深。听到于长荣说起爱国华侨,又是在德国生活的,范永康心里已经有数了,此时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谢书记,于专员,如果要说起爱国华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冯老的夫人晏乐琴女士,因为冯老就是我们桐川人。”
“冯老?”谢凯一愣,“哪个冯老?”
于长荣却是了解一些情况,当下低声地向谢凯解释道:“就是原来在冶金厅工作的冯维仁老先生,他原来是在德国留学的,解放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国,他夫人晏乐琴也是咱们南江人,没有跟他一起回来,后来听说是故去了。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晏女士应该还健在,这一次,很可能就是她回来投资。”
“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谢凯问道。
于长荣道:“冯老前年就去世了,当时也没有人知道晏女士还活着。其实,就是现在,我也不敢确认要来投资的到底是不是晏女士。但从乔子远说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她,因为乔子远说这个投资是冶金厅的一位子弟介绍过来的,冯维仁原来在冶金厅工作,这应当就是他的后人介绍来的了。”
冯维仁早些年在南江的名气不小,于长荣也和他打过照面,又因为冯维仁的老家是在东山地区,所以于长荣对他有一些印象。先前乔子远跟他说起合资企业的事情时,他脑子里也闪过了冯维仁的名字,但因为不确信冯维仁是不是桐川人,所以他还存着一些疑虑。现在听范永康说冯维仁就是桐川人,把几方面的信息一融合,于长荣就可以确定了,这桩投资案,十有八九是和冯维仁有关的。
谢凯是新近才调到东山地区来工作的,对于这些事情不太了解。听于长荣介绍完,他点点头道:“教训啊,如果不是乔厅长介绍,咱们差点就和这样一笔外国投资擦肩而过了。老于,我提议,春节过后,咱们在全地区范围内开展一次华侨亲属摸底排查工作,做好这些家属的安置照顾,请他们多和海外的亲人联系,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
“我同意。”于长荣连忙应道。
谢凯又问道:“老于,乔厅长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他说对方希望把这家企业建在什么地方了吗?”
于长荣道:“这就是我紧急召集这个会议的原因,老范,老熊,这也是通知你们俩赶过来的原因。实话实说了吧,乔厅长在电话里明确说了,对方就是想把这家工厂建在桐川县。”
“什么,桐川县!”刘志武的眼睛又瞪起来了,“桐川哪有什么厂子!他们过来和谁合资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刘副专员,你这样说我可不同意,我们桐川也有20几家工业企业的。再说,我们工业基础薄弱一点,也是因为地区总是忽略我们,不肯把厂子建在我们那里。”
熊小青梗着脖子跟刘志武硬扛开了。别看刘志武是副专员,比熊小青的官大,搁在平时,熊小青肯定是要对他恭敬的,但现在是争项目的时候,哪还能客气。刘志武一张嘴就说不能把合资厂建在桐川,这就犯了熊小青的逆鳞了,再不说话,到嘴的鸭子就飞了。
“小青,你不能眼睛只盯着你那点坛坛罐罐。”刘志武道,“你要知道,这是德国企业,就你们那几家农机厂,能安得下人家这尊大神吗?咱们地区也就是鼓风机厂和东山机械厂还比较过硬,依我看,就让德国人在这两家厂子里挑一家来合资吧。”
范永康道:“刘副专员,这可不行,刚才于专员也说了,人家是指名道姓要到桐川投资的。如果不是认准了我们桐川,那新岭那么多大企业,人家何必跑到东山来?”
“这件事可以跟他们做做工作嘛,桐川是冯老的老家,东山也是冯老的老家,这两个地方有什么区别吗?”刘志武说道。
“当然有区别……”熊小青呛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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