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官高高唱喏,得了封号的姑娘们都高兴地不得了,一一上前领授碟和嘉表。
只有唐白愣在原地。
他居然,封自己为妃?
还有,他居然,叫出了爹爹的名号?
爹爹死的那样阴私,那样窝囊,早已经成为朝中的一个笑话,他怎么愿意为爹爹正名?
其他人会怎么说他?
唐白第一次,对皇上摇摆不定了。
这,可是说是她毕生夙愿。甚至,是完不成的,可想而不可求的事情。
他,居然这样给她惊喜,实在让她不能不感动。
唐白甚至发觉,有眼泪,悄悄从眼窝里流下来。
“皇上,唐子文已经逝去多年,况且是自尽身亡,并非为国尽忠,此番册封他的孤女,臣觉得不妥……”立时就有一位忠心的臣子提反对意见。
毕竟,一旦接了嘉表和授碟,那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改不了了。
“唐子文受得。唐白也受得!”皇上命他身边的总管高远掏出一张纸,对着下面的人念了起来。
高远的声音是尖细的,也并不大,但是唐白却听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这是曾经她去吏部,在爹爹的死亡讣告里面,发现的那张皇上亲笔写给爹爹的嘉奖文。
说他一生清廉,为国尽忠,是难能可贵的忠臣。
“上面是先帝的亲笔,有疑问的,可以上来看看。”皇上等高远念完,慢慢悠悠瞧了一眼下面坐着的使者们和文武百官:“可一一传阅。”
高远便拿下去,让他们都看看。
有些认识的重臣,如皇后的父亲,重新被重用的温大学士,瞧了几眼,就慌忙跪下:“先帝啊……”
他一带头,其余看到的人也认出来的确是先帝的笔迹,接连跪下高呼万岁。
既然笔迹不可能作假,那就是真的。
吏部尚书文各伟站出来:“这封嘉奖书,是罪臣张德广还任相国时,让卑职一同收在唐大人讣告档案里面的,并嘱托卑职,说唐大人已逝,便不必公开。”
文各伟向来公正无私,不必在这时候说假话。
更何况,皇上要册封一个孤女,自己册封就是了,根本不用报唐子文的名字。
如今这样公布,无非是彰显他公正严明,而先帝,也是慧眼识人的。
一切的罪责,都在已经死去的相国大人身上。
唐子文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尽,当时百官自然是人人自危。
皇上为了安抚人心,因此写了嘉奖书,认可他生前,为朝廷,为黎民百姓做的贡献。
这是一剂强心针。
是相国大人隐瞒了下来。
有了高远和文各伟的证词,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看向唐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和赞叹。
“所以,朕找到了唐大人的孤女唐白,将她接进宫里。”皇上说话掷地有声,丝毫不提唐白早就在大皇子府的事情。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这一招拉拢人心,果然管用。
不少官员都想到,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出了意外横死,自己的亲眷,也有机会被皇上这样安排抚慰,自然是更加忠君的。
“唐白,你可跪下听封。”见唐白死死的杵在那里,高远提醒道。
唐白麻木的跪下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了授碟和嘉表。
她只知道,她无法反抗,无法拒绝,甚至,连死都不能死。
她此刻,顶的是父亲的名义,代表的是逝去的扬州府总兵唐子文。
唐家。
她拒绝,是抗旨不尊,那就是爹爹抗旨不尊。
她若是想死,那就是不识抬举,辜负皇恩,视为谋逆。
皇上赏,不可辞。
若是皇上不点名她的身份,那她不过是个被强迫入宫的少女。
谁也不知道她姓什名谁?谁也不知道唐子文是她爹爹。
可是,现在都知道了。
唐子文的孤女,要入宫为淑妃。
这是皇上对忠臣的抚恤,是皇恩浩荡的彰显。
她不敢不受,不得不受。
又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般,被宫婢们带回她被关押的宫殿。
荣青上前:“从今日起,奴婢就退下了,自有人来贴身伺候淑妃娘娘。”
荣青不再监视她了?
唐白几乎是下意识问:“你要去哪里?”
“奴婢哪里也不去,还在娘娘身边。”荣青几乎是从未笑过,此刻却笑着说道:“皇上叮嘱奴婢,不仅是要看着娘娘,还要保护娘娘周全。因此,娘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这是说,从册封以后,荣青就会在暗处了?
那谁来监视她?
唐白忽然一笑,她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如今,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唐子文是忠臣,他的孤女也进了宫,照顾皇上。
那末,她是死也不能死的。
死了,就是对皇上不满意,对皇上有意见,否则,何必要自己寻死?
不死,就要活着。既然活着,那她就是淑妃娘娘,身边随时有八个十个宫婢跟着她,形影不离,何必还差荣青一个人?
跑也定然是跑不了的。
皇上是要她心甘情愿待在这个牢笼里面,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真真是天子谋啊,寻常人哪里有这个条件,去这样安排?
唐白想明白过来,反而不再恼火,只是对荣青挥手道:“你去吧。”
从前只有荣青一个人看着她,是因为要低调行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皇上囚禁了她唐白。
如今她是淑妃,做事情只有高调的,掩藏都掩藏不起来。
那些宫婢,想必也没有一个人会听她的吧。
“我想休息。”唐白唤了最近的一个宫婢,让她给自己卸钗环。
“娘娘,前面宴席还没散,后面还有看戏的安排,怕是皇上会传唤……”宫婢有些犹豫。
宫中的女眷,除了太后皇后,其余的人都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但是每个人都怕突然被传唤,就连傅明珠也是穿着朝服,规规矩矩坐在殿内等候,等到她也能出场的机会。
唐白刚得了册封,自然是不敢辱没爹爹的教养孩子的名声,只能百无聊奈的坐在殿内等候。
她问那宫婢:“你们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字?”
现如今,有六个人,杵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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