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非但未能把文台救回,祖茂反而也陷入其中,接着又连遣两部精卒渡河,也都无功。我非是不愿遣你过河,更不是不想救文台,我只怕就算再遣你去也是无用啊!”
周澈看了看吴景,他前世对此人没甚印象,就眼前来看,这人对孙坚倒是忠心,他心道:“孙坚江东猛虎,就这样让他失陷敌中未免可惜!”斟酌忖思片刻,拉着荀攸走到边儿上,低声问他:“公达,我想去救文台,如何?”
荀攸大惊,说道:“万万不可!贼有数百骑、三千余步卒列阵河边,要救孙司马,就必须先冲过他们,冲过去后,还要再杀入包围圈!杀入包围圈,找到孙司马后,还得再杀出来。贼兵的主力快就到了。时间紧,贼兵又多,太危险了。”
“有几分成算?”
“最多两分。”
“两分就够了!”
周澈自忖,当日在阳翟城外,我带着五百骑在数千上万的黄巾军中来去自如,如今在对岸的黄巾军虽悍勇,只数千人,只要我能做到见势不好,立刻撤回,就算救不回孙坚,全身而返应还是没有问题的。
渡河救孙坚肯定存在危险,但危险与收益总是相伴的。若能把孙坚救回,名利双收,既能得到孙坚这个猛人的友谊,又能得到美名,即便救不回孙坚,也可收获美名,且可以得到吴景这些孙坚余部的敬重。
他做出了决定,回到朱儁身边,大声说道:“澈部江伟、方悦皆勇士,澈愿带他们去救孙司马!”
朱儁闻言,几疑听错,惊讶地问道:“你愿渡河?”
“然也!我与孙司马虽相识不久,然倾盖如故,岂能坐视孙司马陷入贼中而不救?愿率本部勇士渡河,击贼救之。”
“好,好,好!”朱儁连说了几个好,由衷赞道,“卿真安成潜龙!”
周澈和吴景不同,吴景不算勇将,而周澈的勇名早就天下闻名,今见周澈主动请缨,他当即答应。
周澈心道:“我这个安成潜龙加上孙坚这头江东猛虎,龙虎联手,望能顺利归来!”他说道,“澈斗胆,请将军把部曲里的蹶张士都调集出来,列在岸边。等澈与孙司马渡河回来时,必有贼兵追赶,待到那时,就请将军令蹶张士齐射箭矢,掩护我等归阵。”
“好!”
如周澈所请,朱儁马上安排人将麾下的弓弩手全部调了出来,与那些骑射岸边的三河骑士会合一处,共有两千来人,齐聚岸边。
周澈回到本部,对周仓等人说道:“我与孙司马一见如故,今他陷入贼中,我不能不救。对岸贼兵甚众,贼兵主力又将至,此去救人极其危险,诸君,谁愿从我前去?”
诸将毫不犹豫,皆道:“愿从君去!”
“好!不过河道泥泞,不利大队人马过之,此次救人,兵贵精勇,不贵多,却也不必全去。你们从尔等曲中各选若干精锐,凑足两百甲士即可。这两百人,要二十个盾手,五十个大戟士,余下的百三十人悉用环首刀。元福,你也从你部蹶张士里选出五十个勇悍者从我渡河。”两百个勇士,五十个弩手。周澈准备就带这两百五十人过河。
诸将应诺。
周澈接着又具体得给诸将布置任务:“当过河时,二十个盾牌手走在最前,江伟带五十个弩手藏在盾牌后边前行,便行便向对岸射箭。方悦,你带着五十个持戟的勇士随在江伟之后,当到对面岸下,即在弩手的掩护下,用长戟刺击岸上之敌。元福,你带五十个用环首刀的甲士从在方悦之后,趁方悦以长戟击敌之时,带人冲上岸去。我带余下的八十个持刀甲士跟在最后。”
“诺!”
“公达,你等我与孙司马归来时,你可催促三河骑士等放矢掩护我等。”
荀攸熟视周澈多时,喟然道:“皓粼,我今夜方知你的武勇刚节。”他自以为很了解周澈,但周澈却一再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
他说道:“君请放心前去。君若失陷,我必带余部渡河救君。”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对岸的孙坚部死伤数十,结成的环阵缩小了不少。
周澈打眼望向远处的那片火海,黄巾军出城的主力离这里还有数里,小半个时辰后能到。
他整了整衣甲,等周仓等人选好渡河的勇士,列好先后的阵型,不再多言,简单令道:“渡河!”
夜深,火光,河水,星月倒映。
在河这边上万步骑、河那边数千步骑的共同注视下,他们这一支两百多人的小部队下到河中,淌着河水向对岸冲去。
盾牌手举盾先行,江伟带着五十个蹶张士紧随其后,再后是方悦带的五十个长戟士,再后是周仓带的五十个持刀甲士,最后是周澈和八十个持刀甲士。
诸队从岸上下到河中,鱼贯前行,河水没过膝盖,河底泥泞不堪,一步下去,抬脚都要费力。
周澈心道:“难怪朱俊连续三次遣人都无法救回孙坚。”
滍水不宽,几丈而已,可就这短短几丈的泥泞水路上已经相继伤亡了一二百兵卒,河水飘红,早前阵亡兵卒的尸体没有被搬回岸上,半沉半浮在水中。这些阵亡的兵卒大多是死在对岸的弩矢下。
对岸的黄巾军兵卒大多是长矛手,然亦有弓弩手,约二三百人,一次齐射,箭如雨下。
弓箭尚好,力气有限。弩的动力大,弩矢的穿透力也强,远胜箭矢,在这么短的距离下,便是有盾牌也难以完全抵御。
下到水中后,盾牌手用双手持盾,把盾牌高高举起,半蹲着身子淌水前行,走没两步,“嘭嘭”闷响不停,是对岸射起了弓弩,接连几支弩矢刺透盾牌,位置最靠前的两个盾牌手,一个手被钉在了盾牌上,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流,一个被弩矢穿透盾牌,射在了肩上,虽穿有皮甲,毫无用处,整个人被弩矢带得向后趔趄,坐倒水中,惨声呼痛。后边的盾牌手上前,把这两人换下,继续顶着箭矢、弩矢向前。
箭矢、弩矢有的射在盾牌上,有的落在左右前边的水中,刷刷作响,激起一片片的漩涡。
江伟领着蹶张士随在盾阵后,沉声令道:“弩!”
五十个蹶张士用的都是小型连发弩,一次可射矢两支,弩下有贮矢槽,能自动上矢,射程虽不太远,比不上三石、五石弩,但胜在机巧快捷,用在大会战中可能不合适,用在眼下这种小部队的短途突击正是适用。五十个蹶张士,一次射弩矢百枚,一波过后,对面的岸上不少敌人死伤。
夜色中,箭来矢往,河中、对岸惨呼连连。时有盾牌手负伤退下,时有对岸的敌人栽倒河里。他们流出的血似把水面染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