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正在骂着,听着营外远处的县中似有人在叫喊。他怒道:“大早上的,吵嚷什么?”
“听声音是从县东传来的,那里是县中臧、铫诸姓聚居的地方。”
回话这人吞吞吐吐,话只说了一半,但蔡渠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在县寺后院屋中床上躺着的美人儿是从何而来的?从臧家来的。铫氏和臧氏一样,都是本县的冠族,其祖上也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郏县诸姓数这两姓最为富贵。黄巾军打下郏县后,没少去找这两家的麻烦。不用说,这必是又有黄巾军的士卒去这两家抢掠了。
蔡渠帅怒道:“我在营中等他们,他们却在县东劫掠闹事?去,你去看看,传我军令,叫他们马上归营。”
答话那人应道:“诺!”提剑出帐。
这人刚出去没多久,帐外的兵卒又喧哗起来。
蔡渠帅越发恼怒,喝道:“帐外为何喧哗?”
一人冲进来,叫道:“县东失火了!”
“什么?”
蔡渠帅霍然起立,三两步奔至帐口,撩起帐幕,极目向县东望去,果见有几股黑烟腾空升起,一阵阵的喧闹嘈杂之声从黑烟升起处传来。因隔了不近的距离,声音传到这里后已变得甚小,听不清是在叫嚷些什么,但可以断定的是此时县东必然很乱。
一句话不请自来,无声无息地浮现到蔡渠帅的心头:“昨夜三更,有人在县中放火”。
这句话,他今天一个早上已经听了三遍了。他心道:“无缘无故县东起火,莫非?莫非?”
帐中的军官们拥挤在他身后,翘起脚尖也往县东望去,见到升腾的黑烟,哗然一片。有人和蔡渠帅想到了一块儿,失声叫道:“莫非是周贼来了?”
蔡渠帅正在狐疑,营外一群人丢盔弃甲地跑了进来,人未到帐前,叫喊声已到:“将军,周贼打下城了!周贼打下城了!”
蔡渠帅目瞪口呆,愕然失色:“周贼打下城了?”
“已经进了东城门!”
“怎么进的?”
“有人内应!”
“谁人内应?”
“就是那一股溃卒!”
“哪一股溃卒?”
“就是先前自称从襄城县逃来的那十余骑,原来他们不是溃卒,而是周贼手下的贼骑!领头那一人自名王慧,又有一个人自名周仓,他二人勇猛难当!那个叫王慧的跃马挥剑,连斩我门卒十余人,那个叫周仓的挽弓射箭,连射连中,之后带领余骑趁势猛攻,我城门因此失守。”
报讯的这个兵卒说的话挺多,蔡渠帅听到耳中的只有三个字:“十余骑”,顿时胆气大振,拔剑叫道:“只来了十余骑?我县中五千精卒,只十余骑就想夺下我县?各位,跟我杀过去!上师令:一颗贼兵人头,赏钱五百!”
“不、不、不……。”刚才答话的那个兵卒连连摇手,急声制止,大约因为心情激动,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蔡渠帅以为他是怕死不敢随他出战,挺剑嗔目,怒道:“不什么?”质问完了,才发觉这人看起来面熟,略一想,即记起此人即是先前去寺中给他送信,说“襄城县失陷、县外来了一群溃卒”的那个兵卒。这个兵卒“不”了好几句,总算把话憋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是只有十余骑!”
“那是多少?”
“这十余骑夺下东城门后,又有数十骑从田间杀来!”
“那也不过数十骑罢了!”
“远处数里外烟尘四起,更有无数人马杀来!”
蔡渠帅呆若木鸡,楞在那里不再说话了。他身后的军官们纷纷叫道:“定是周贼亲来了!将军,城门已陷,城是守不住了,咱们快点逃命去吧!”
前次黄巾军在阳翟城外大败,十万众兵败如山倒,当时夜色下满山遍野都是逃兵,周澈率众紧随猛击,杀伤数千,给这些黄巾士卒们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今一听城门已经失陷,城外烟尘弥漫,似是周澈亲率主力来到,帐中诸人无不心惊胆寒,无有斗志,乱哄哄叫嚷着,求蔡渠帅快点下令撤退。蔡渠帅长叹一声,说道:“可恨!可恨!”竖耳倾听,县东越发乱了,应是“贼兵”已入城中。
他叫道:“罢了,罢了!”大步出帐,上了坐骑,由侍卒、诸军官和早乱成一团的帐前兵卒们簇拥着,打马一鞭,往营外的县西城门奔去。
出营门时,他不忘向县寺的方向望了一眼,颇是遗憾:“可惜,不能把那个美人儿带上!”
攻克郏县的消息传来时,周澈正在襄城的名士李宣家中做客。
一名亲兵在堂外脱去鞋子,轻手轻脚地进来,走到他的身后,附耳轻声说道:“王慧和周仓送来捷报,说克复了郏县,斩获贼兵两千余,并斩贼守城渠帅一人。”他愕然回首,看了一眼亲兵。
亲兵知他这一眼的意思,是在怀疑捷报是否准确,心道:“最先接到这捷报时,我也怀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捷报绝对准确。
周澈“噢”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亲兵退出堂外。
坐在周澈对面的李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紧急军情?”
周澈把心情镇定下来,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抿了口水,笑道:“王仲黠和周元福打下了郏县,斩杀贼渠帅一人,斩获贼兵两千余。”
李宣瞠目结舌:“啊?打下了郏县?”
“是啊。”
“今早周君派他去郏县时,我在旁边,记得他们只带了百骑?”
“不错。”
“百骑打下郏县?我听说郏县的贼兵足有五千之众啊!”
周澈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在李宣面前,他不愿表现出自己的茫然疑惑,轻抿茶水,淡然笑道:“王君勇悍,元福亦皆猛士,他们带去的诸骑也都是我部中的勇敢之士,虽只百骑,足敌贼兵五千众!”
李宣犹自觉得不可思议,连声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