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听完文辉的报告,他思索着道:“王逸并不是官,只是一个在京官员的儿子,虽有孝廉身份,却算不得官。廷尉府本无需审理此案,只是他们疏忽了,既已接下这桩案子且已做了宣判,自然无法再把案子撤销,退回洛阳官衙审理。”
文辉道:“是!洛阳府之所以审都不审就把案子转去别处,恐怕是坊间激起极大民愤的事情,他们已经有所耳闻了。毕竟,洛阳府是直接管辖洛阳百姓的,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周澈点点头,道:“嗯。御使台里是哪位御使提出弹劾的?”
文辉道:“是之前给司刑敬过酒的侍御史唐众!”
周澈霍然站定,惊讶地看向文辉,文辉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看来司刑的舅兄准备插手啊。”
这侍御史唐众是袁家故吏。
周澈问道:“那御使台建议如何?”
文辉道:“御使台以为,王逸道德沦丧,犯错在先,且当时与常翔扭打在一起,常威为了救父,慌乱出手,乃是行孝,错手杀人,实非本意,且其年幼,故而可减罪一等,判处流刑。”
周澈目视着文辉道:“那么,依你看来,陈锡想干什么?”
文辉脸上有点苦涩的味道:“现在御使台和廷尉府争执不下,咱们部、廷尉府、御使台,这是朝廷的三法司。御使台和廷尉府争执不下,那么....这件案子就得移交本部复审了。”
周澈摸了摸鼻子,好奇地问道:“那又怎样?此案该由我审?”
文辉道:“窦氏老刁妇殴死儿媳案是司刑你抢到手的,这相关的案子顺理成章,也得由你审理。两者本就有万千关联。”
文辉的声音有些幽怨,大概是在埋怨周澈不以事先敲定的那桩案子发难,贸然选择了这桩当时看来并不复杂的案子,以致身陷其中。
周澈笑道:“不要做出这副样子,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周澈数着手指头道:“既然这样,我大概有点明白了。陈锡以孝道为名,减那老妪之罪,而我坚持应依法判其死刑。如今廷尉府要把这桩案子移交过来,如果我依廷尉府判决,终审判决常威死刑…”
文辉道:“那郎中就难逃恶吏之名了。既失了民意,又被御使台得到了攻讦你的借口。”
周澈皱眉想了会道:“嗯,如果我依御使台所议,为常威减罪一等呢?”
文辉道:“那么,廷尉府就会据此大做文章,说你判窦氏老妪死刑、判其孙常威活命乃是区别对待,邀买人心,现在还不好说,可以预见的是,如按此判,司刑可是要得罪了廷尉府,得罪了吏部曹,也得罪了王甫。”
周澈眉头微微一挑,问道:“中官王甫会插手?”
文辉道:“吏部曹考功令史,是其门人!”
周澈怔了半晌,哑然失笑道:“不出一刀,斩去对头。陈左司真是好算计呀!”
周澈决心向陈锡发难,必然要从陈锡断的案子处着手,暗中多少小动作,那都是暗中的,最后必须着落在这些摆在明处的事情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方,才能确保他的地位。至于选择哪件案子发难并不重要,任何一桩案子都只是一件武器,陈锡和周澈之间用来战斗的一件武器。
当初周澈听闻那常陈氏含冤而死,激于义愤,擅自更改主张,就选择了这桩案子作为突破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此案居然还有后续的发展,不但变得逾加复杂起来,而且把御使台和廷尉府都牵扯了进来,甚至还有吏部曹乃至王甫,这一桩案子竟然搞得三法司一个不落,尽数牵扯其中。
“大宦官…王甫…”周澈想到这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头顶林梢。林梢在轻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那阳光随着树梢的摆动,时而洒在他的肩上,时而又成一片阴影:“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奈何!”
“如今这趟浑水,不管你怎么做,都可能惹来另一方势力的攻击,只要你不能胜的漂亮,陈锡就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这是文辉临走时说的话。
文辉有些灰心了,对于周澈的处境不大看好,不过他还能赶来,把这些事情向周澈说清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二天,由于病假还没结束,周澈依旧在袁家别院。
就在周澈查看卷宗,想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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