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徐如意一拍手:“这样吧,你打咱家一掌如何?”
“督主!”
云铮和十六千户惊呼,黑猫沉默不语。
“无妨。”徐如意抬手止住众人的劝诫,随后微笑看着黑猫。
这个要求虽然是徐如意一时心血来潮,但其中也有深意。阴律司,说白了就是掌管东厂诏狱之人,将来免不了要对那些被抓紧来的身居高位的文武大臣动刑,若是交给胆子小的人,估计得把对方当爷爷供起来,那他东厂的诏狱就成了笑话了。所以这阴律司司主必须胆大心黑。胆大才能下得去手,而心黑,才能下得了狠手。
心黑不黑的徐如意没法考验黑猫,但只要黑猫敢打他这个东厂厂公一掌,他就认可黑猫的胆量。
片刻犹豫,黑猫垫步拧腰,身子纵起在半空,一掌打向徐如意的头顶。
“不错。”徐如意眼中赞誉之色更甚,陡然间,浑身光华泛起,一层紫色气罩浑厚凝实,将他全身罩住。
“嘭!”
一声闷响,黑猫全力一掌打在气罩之上,整个功力翻涌,源源不断的想要突破气罩的防御,谁知徐如意目光一拧,冷哼一声。
略一僵持,一股大力袭来,将黑猫整个人击飞出去。
“噗!”半空中一口鲜血,随后整人人摔在地上。
“咳。咳咳。。咳”黑猫挣扎起身,努力的想再站直身形,可惜接连的咳嗽让他有心无力,费力平复胸中翻涌的内息,只听徐如意慢条斯理地说道:“咱家让你打一掌,你倒好,还用上了全力,幸亏咱家还有点儿本事,不然说不好还栽在你手里了。”声音有些阴沉,但这不过都是他刻意为之的。一来是为了立威,自己以后或许不能常来东厂,还是要留下一番震慑才是长久之道;二来,刚才自己全力催动天罡童子功,虽然防御力惊人,但消耗也是巨大,即使以他六十年的功力也有些吃力。要知道,那种程度的护体气罩,光是维持便已不是易事,更何况还要抵御黑猫源源不断的玄冥掌力
“督主!小人。。。”黑猫赶忙跪倒在地,想要解释。
“行了,咱家也没想怪你。”徐如意轻轻摆手:“本事不错,胆子也够大,这阴律司咱家就先交给你了。不要让咱家失望。”
“谢督主!”黑猫大喜过望。
“起来吧。”徐如意点点头,随后又将目光扫向众人:“东厂和锦衣卫表面看上去一样,但实际上天差地别,你们知道差别在哪里吗?”
“就是咱家的身份!”徐如意指了指自己:“锦衣卫是外臣,遇事上报总要写本折子。但咱家不同,咱家是中官,可以随时面见圣上,而不必去费力的准备什么折子往上递。一快一慢之间的差别,咱家不说,想来你们也能明白。
还有,过一阵子,等咱家安排好了,咱家会建一间武库,收罗天下武功。到时候,凡是对我东厂有功之人,尽可入武库挑选秘籍。
总而言之,只要你们用心做事,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你们可明白?”
“愿为督主,为东厂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齐齐拜倒在地。
“很好。”徐如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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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仁心堂
轻轻将一碗清粥放在钱刻木的面前,李二轻声说道:“堂主,夜深了,吃点儿东西早早休息吧。”
“再等等,再等等。”钱刻木敷衍的说着,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医术。
欧阳伤风着凉导致性情大变的病症引发了钱刻木强烈的兴趣。之前说的曾在古籍上见到过其实只是钱刻木的敷衍之词,目的是能够更多的去探望观察欧阳的情况。如今欧阳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之前所描述的情况钱刻木终究还是没有亲眼看到,心中很是遗憾。
“堂主。”李二无奈的说道:“咱们还是干点儿正事儿吧。”
“正事儿?”钱刻木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李二:“东厂开了,我天门又有了进入朝堂的资本,只要小门主那边不出差错,等皇上一死,朱允炆继位,东厂一飞冲天已是定局,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门主似乎心里念着蓝玉的好,就怕到时候。。。。”
“不会吧。”钱刻木皱眉,但随后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这样,你吩咐下去,盯着点儿小门主,一旦感觉不对随时向我汇报。”
“是。”
待李二退出房间,钱刻木捧起了粥碗喝了一口,喃喃的说道:“或许我们该推着他点儿?省得他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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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微风夜未央
屋檐下,牧夫人悄悄来到蓝玉的身后,将手上的披风披在蓝玉肩上,轻声道:“天要转凉,老爷还是注意一些身体的好。”
蓝玉默不作声。身后,牧夫人絮絮叨叨的开口了:“老爷戎马一生,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豪杰,若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只管去做便是。妾身不过是一妇道人家,生死都随着老爷,老爷心里无需顾虑。心中若还有什么烦闷,不妨和妾身说说,妾身虽见识浅薄,却还有一双愿意听的耳朵和一张紧闭的嘴。”
“唉。夫人啊。”蓝玉轻声开口:“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了当初李善长他灭尽自己满门时的所思所想。人活着,真的不易啊。”
“李善长死,才能换得李飞那个疯子活。而如今我蓝玉恐怕也要走上这条路了。”
“春儿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本欲领兵与白莲教一战,求得春儿消息,谁知皇上连这个请求都驳了,可见心中对我早就起了心思。现在想想,春儿被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生死不知,好歹还有生的可能。若真在我身边,恐怕我们一家难免黄泉通往。”
“都说我蓝玉擅治军不擅治人,可王弼冯胜汤和他们又比我强到哪里?一个个只以为装乌龟皇上便能放他们一马,是他们太天真还是天生愚蠢?尤其是傅友德,竟然还想着要拦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牧夫人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一双愿意听的耳朵,一张紧闭的嘴。
“夫人,你,不怪我吧?”蓝玉转身望向自己的老妻。
牧夫人的回答,是一个深深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