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这一个小巷,也是他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
十年了吧,不止十年了,得有十二年了,他已经有快十二年没有来这个地方了,若不是他记性奇佳,又因为此地的确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十二年的岁月变迁,也许他就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一直往里走着,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崔离抬手想要敲门,可是门一碰,却是自己已经开了。
和外面看起来的破败不同,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很干净,虽然都已经显得很有些年头,却因为那种干净,而不会显出一种随时可能会彻底碎掉破掉塌掉的感觉,只是透出一种年月的质感。
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只是留下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波纹,剩下的一切,和他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就在这个沧桑的院落里,一张石桌旁,坐着一位青衣的公子,这位公子眼眸如水,看他看的深沉。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这么说。
说一个地方和从前一样,总比说一个人和之前一样要容易,因为地方总是那个地方,哪怕坏了旧了也就是个破地方,人却不一样,人太容易变了,一变,就容易变成伤心人,故人,旧人,仇人,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太好的,所以有个词叫物是人非。
说的可能就是眼前的情景。
“那是因为我很早就买了下来,派人日日打理,只要有一丁点差错,我就会杀了那个人。”青衣的公子含笑,说出了杀人的话。
“明月……”崔离苦笑着叹息了一句,他发现自从当年从这里离开的那天以后,他面对着面前的这一位女子,剩下的最多的表情就是苦笑。
而在那以前,他们也有很多欢乐的时光。
在他们还年少时,一位是从关外来的破落家族的穷酸少年,一位是从蜀中来的清秀少年郎,两位少年一见如故,寄住在这处已经有些年月的屋子里,夏天乘凉谈武,顺便抱着西瓜一边吃一边抓萤火虫制成萤囊挂在屋檐下看一整夜,到了冬天,围炉喝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饮了一杯又一杯。
那是他们最好的岁月。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崔离过了很久,忽然说。
“你又不是要死了,那个古月安绝非你的对手,如果你是打算赢了他以后就逃,那么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是一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青衣公子还是平平淡淡地说话,英气的剑眉却叫人丝毫不敢怀疑他说的话。
她说到做到。
说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明月,我是个不详的人,从小到大跟我有关联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天命。”崔离的表情还是很苦,“不过,这种天命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在我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终有一战,而我,会输给他。”
“屁话,什么天命,当年你也这样跟我说,所以我拼命修炼,现在我已经可以感受天地,不就是天,若是这贼老天要你死,我就斩了这天。”一瞬间,浓烈的剑意充斥满了整个沧桑的院落,那些院子里冬天本不该开着的花一下子凋零,秦明月一字一顿道,“若是那古月安要杀你,那么,我现在就去杀了他,那天命就没了,不是吗?”
“明月,你不会明白的。”崔离只是摇头,“总之,这一战一定要进行,你答应我,千万别做傻事,就留在这里好吗?”
“除非你也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秦明月的剑意未消,整个空气里依然是剑气纵横。
“我……不敢保证,但……我尽量。”崔离只是摇头,然后,转身。
“崔离,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秦明月最后说道。
崔离全身一震,没有说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