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穿着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缓步来到迟明德的书房。
便见迟章平正站在里头,与迟明德并肩站着,看那悬挂着的《春山雨夜图》。
“果然是好画!祖父,您看,这山峰笔触锋利而大气,可这绵绵细雨,又细腻温柔,果然是大家!一张一合间,尽显风范!”迟章平摇头晃脑地赞道。
迟明德哈哈大笑,“不错!你能从笔锋上看出这画的功力,证明你在这画的造诣上,已是不浅!”
站在门口的迟静姝,隐隐地露出一丝嘲讽——造诣?真是笑话。
两人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连一幅假图都没看出来?呵。
“九妹来了?”
迟章平扭头,看到迟静姝,立时笑起来,“怎么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
仿佛就跟偷窥偷听似的,当真是极为不雅!
果然,迟明德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迟静姝微微一笑,也不辩解,走进门内,朝两人福身行礼,“见过祖父,大哥。”
迟明德摆摆手。
迟章平笑着看她,“每回都这般拘束礼节,你我兄妹,随意一些便好。”
迟静姝含笑点头,“是,多谢大哥。”
迟章平又笑,“这幅《春山雨夜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如今这房居士的画,可是极难寻的。”
迟静姝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说道,“乃是之前收拾母亲房间的时候,无意发现的。想来是母亲喜欢,便买了回来,不想如今人去画留……”
声音哽咽了一下,又勉力笑道,“孙女也不懂这些,放着怕保存不好反叫虫蛀了,便做主送给祖父了,若是能让祖父开怀一些,便是这幅画也有几分用处了。”
迟明德倒是想起,黎瑜虽是商户之女,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瞧着比一般的世家之女都要矜贵。
点了点头,问道,“我听章平说,你竟会刻金体?”
迟静姝看了眼迟章平,迟章平朝她鼓励地笑了笑。
迟静姝这才有些害怕似地,轻轻说道,“是母亲之前说我不爱念书,那至少也该会些个什么。见我总是做胭脂,手上有几分力气。便教我写了这个字。”
迟明德皱了皱眉——看来真是那个商户女私下教导的!当真不知道规矩!
不想,迟静姝顿了下,又说道,“只是,母亲也没说过这到底是个什么字,只说写字养心,要做个像祖父这般高洁大雅的人。要不是大哥那天指出来,孙女还不知道这字,原来叫刻金体。”
迟章平脸上僵了僵。
那天分明是宋煜指出来的。他还以为迟静姝是在乱画一通呢!
可迟静姝这么给他做脸,他也不可能主动戳破,笑着摇头,“九妹太过自谦了。刻金体极其难练,我也只是偶尔见过,识得罢了。”
迟静姝点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眼迟明德。
迟明德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点点头,“你母亲若是想让你跟我学字,大可直接让你过来寻我,何必私下里那般……”
说到这,又顿住,“罢了,过去的事便罢了。今日寻你来,还有个事要与你说。”
迟静姝立时认真地看向迟明德。
迟明德很满意她这听话的样子,语气又缓和了几分,道,“我听说,你拿了一语公子的举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