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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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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风岛。

    虞康安虽离了岛,虞清却没有走。

    她说是想接走孟筠筠,被金鸩拒绝之后,一丁点儿也不抗争。

    金鸩知道她是需要时间接受段冲的事情,不想回军营里去,也没有撵她。

    虞清每日去段冲住处去找她表妹孟筠筠,目的是观察段冲。

    曹山住在山腰,金鸩住在山顶,住处都是恢弘气派,仆婢成群,唯独段冲自己住在山脚下几间简陋的小木屋里。

    虞清观察了他数日,发现他的强悍不只是天生神勇,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面对她的观察,段冲全然当她是空气。

    ……

    虞清在山上都是与楚箫住在一处,傍晚她下山之后,楚箫来找楚谣:“你说,金爷为何要扣着孟筠筠不放?”

    “估计不想段冲总是一个人待着吧,亲表妹,段冲不会那么排斥。”楚谣想起先前被曹山抓来,金鸩一开始没打算管他们,是她先认了旧,才保住了自己和孟筠筠的命。现在想来就算自己不认旧,金鸩出门也会通知段冲,让段冲去将自己表妹带走。

    “恩,有道理。”楚箫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儿着水杯。

    “哥。”楚谣觉得楚箫有些过分安静,“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楚箫愣了下:“没怎么啊。”

    楚谣打量他:“明明就有。”

    楚箫稍稍一想:“那可能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楚谣眨眨眼:“哦?能与我说说么?”

    楚箫思忖道:“就是觉得和一些相熟之人的爹相比,咱们的爹已经很好了。”

    楚谣简直想翻白眼:“这话我从前说过多少遍?”

    “那是因为爹疼你,却对我又打又骂。”

    “还不是因为你不学无术,整天气他。”

    “我……”楚箫依然不打算将自己主动放弃学业,想让妹妹取而代之的事情说出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妹妹已经长大了,不用他来操心了,虽然他也没操过什么心。

    楚谣也没觉得别扭,关心着问:“你就只想通了父亲对我们很好这事儿?”

    “还想通了人不能逃避问题。”

    楚箫那晚真的想了很多。因为怕变成父亲这样的政客,所以从源头掐断这个可能性。

    因为喜欢虞清,往后或许没有好结果,怕受伤害,就逼着自己拿她当男人看。

    他的这种行为,和虞康安认为段冲长大后会成为大祸害,便将年幼的段冲杀死,似乎有些相像之处,是不可取的。

    想通之后,楚箫虽然后悔自己从前的行为,已是于事无补。

    就像他近来已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却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有些迷茫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陪着虞清在悬崖坐了大半宿,听着潮起潮落,突然明白过来,其实根本无需思考太多,只需乘风破浪,勇往直前即可。

    “哦,对了。”被楚谣一打岔,楚箫险些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我昨个与虞清做了个尝试,我现在见血似乎不会难受了。”

    “真的?”楚谣目光骤然一亮。

    “不知是不是暂时的。”楚箫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不敢确定,“等过几日再试试,若确定没有,你就不用和大人做挂名夫妻了。”

    楚谣听到他提起寇凛,原本的神采奕奕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箫微微愣:“怎么了?”

    “没什么。”

    “大人去哪里了?”

    “他去内岛逛一逛,想多了解一下金爷,再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天影成员。”

    “他做正事,你恼什么?”

    “我恼这个做什么,你不知道,他……”楚谣一提起就气的胸口痛,那晚睁眼睁了半夜,越想越生气,恼的直接用那条好腿将睡梦中的寇凛给踹了下床,这几日凭他怎么赔礼道歉,一句也不搭理他,“虞总兵说咱们是金爷的儿女时,我心如刀绞,他竟然偷着笑你知道吗?我那会儿真是忍不住想,我究竟嫁给了个什么混蛋?”

    楚箫啼笑皆非,先前楚谣忧心忡忡与他讨论“生父”这事儿时,他是半点儿都不担心的,完全相信母亲的操守,只认为楚谣心思重,想太多:“阿谣,你也真是有意思,该计较的事情你不计较,这点小事儿你与他计较什么啊?”

    楚谣瞪他一眼:“这是小事?”

    楚箫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你太紧张了,他本意根本不是嫌爹穷,想换个有钱的岳父。他和爹在朝中斗了十年,存个想看爹笑话的心而已,爹也整天巴不得看他笑话,一样的。”

    楚谣捏了捏手,语气凉飕飕:“那是我们的爹,他的岳父,他竟存心看笑话?”

    楚箫劝她死了这条心:“除非他离开官场,否则他不会将自己视为爹的女婿,就像我从没将他当妹夫看待一样。阿谣,从一开始你与他在一起,我的感觉就很怪异,因为在我的观念中,他和爹是一代人,是咱们的长辈。”

    楚谣冷着脸:“只比我们大了七八岁而已,算哪门子的长辈?”

    楚箫好笑:“从前整天夸他的是你,如今损他的也是你,我和爹,还有小舅舅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就你自己把他当成宝。”

    楚谣哑了哑:“那是以前不曾发现他竟这般混账!”

    ……

    寇凛从内岛回来,刚走到门外,就听见楚谣在说“混账”两个字。

    不用猜,肯定说他的。

    寇凛确实崇拜金鸩的生意经,但他认真想了想,如楚箫所言,他并不是嫌贫爱富想换个岳父。

    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特别是楚老狐狸的热闹。

    经过楚谣举了个例子,他将楚老狐狸代入自己之后,经过深刻的自我反省,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什么笑话都能看,唯独这绿帽子的笑话看不得。

    被踹下床之后,孙子一般忏悔半夜,奈何楚谣丝毫不为所动。

    寇凛已经意识到这个以前乖巧听话的女人,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隐隐有爬到他头顶上的趋势。

    而他混到连床都爬不上去,接连睡了几天的窄榻。

    寇凛悻悻转身,决定不进去找骂了。

    傍晚时分,他准备下山去码头转转,却瞧见金鸩拎着个鸟笼子沿着栈道在散步。

    寇凛这几日也时常见他,感觉他平日里没事时,过的日子就像京城里那些老太爷,一派闲适。

    偌大的产业,多半扔给曹山和段冲去打理。

    寇凛迎着他走过去:“金老板。”

    金鸩扭头看他:“寇大人又要下山?”

    寇凛笑着道:“本官是出来找金老板的,有一事相求。”

    金鸩提高了些鸟笼,与笼子里的鹦鹉平视:“恩?”

    “这神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估摸着还得在岛上多打扰您一阵子,所以本官想将随本官来福建的一些随从带上岛。”寇凛身边没人总觉得有些虚,而且最主要的是针对柳言白。

    他想借麻风岛来开阔一下柳言白的眼界,当然,这建立在寇凛已将金鸩排除出天影之外的基础上。

    金鸩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寇大人想要请谁,告诉段冲就行了。”

    寇凛正要道谢,金鸩又补一句:“但规矩不能坏。”

    寇凛想起对旗子行躬身礼的事儿,答应的也很爽快:“他们不像本官,全是一群软骨头,不会坏金老板您的规矩。”

    金鸩换了只手提鸟笼,空出的手朝他伸过去:“不是,我说的是上岛费,一人一千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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