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从人群中抢出来,惊恐不已:“豆子你说什么?!”
那叫做姜豆的孩子脸上已经淌了泪水,抽抽噎噎的:“阿姆,阿父不对了!他胡言乱语、手臂和腿脚都胡乱挥动,一会儿身体就抽一抽,嘴里还吐出白沫了!”
他叫做阿姆的雌性几乎直挺挺晕过去,被人接住、摇晃,才醒过来,立刻扑到后排的阑映那里,往地上一跪:“阑映!你不是会什么医吗?快救救他!救救我家阿彪!”
阑映这时已怀孕八个月,挺着大肚子,见他扑过来赶紧躲开:“你干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我是太心急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家阿彪吧!”
那雌性哭得凄惨,周围的人全都看得不忍:“阑映,你帮帮他?”
阑映看着扑在自己脚下的雌性,认出是当初和阿覃婶一起背后议论自己体弱、孩子不好说的浮溟,心头冒出一阵痛快:
叫他背地里诅咒自己!现在这难道不是报应?
此刻的阑映,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虽然说不上很善良、但有起码职业操守的医生了。到兽人世界的八个月,他从人人追捧到被鄙夷轻视,这份落差之下,再加上艰难的生活条件、突然进入婚姻、以男人之身怀孕……种种变故,让他的心里多出了八分冷漠。
“我身体也不大好,不方便给人看病。”阑映做出遗憾的表情。
浮溟猛地抬起头看他,脸上全是哀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阑映,你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都行!”
阑映心里感到满足。他正想再磨一阵,姜为已经看不下去,直接道:“浮溟你放心,都是族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又转头对阑映说:“就去看看,不会累着孩子的。”
阑映的手心猛地攥紧。
他还没有发话呢,姜为就这么越俎代庖了?是把他当成老婆、就觉得可以随便左右他了,是吧?
不甘的年头在心里起伏,但阑映最后还是没有出言反对,而是有些冷淡地点头:“走吧。”
浮溟大喜,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儿子就往家里跑,不少担忧的族人都跟上去,姜白越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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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浮溟家里,果然看到他的兽人姜彪嘶声力竭地大吼着,用头疯狂地撞墙,嘴角还有白沫。
阑映心里就一沉,这反应,有些像狂犬病之类的,也有些像是……吸-毒吸大了造成过度亢奋、出现幻觉、妄想等等。
“按住他。”
几个兽人上去控制住姜彪,阑映伸手搭上对方手腕。
他中西医都学过一些,基础的把脉还是可以的,但把脉不像很多古代传说或是玄幻故事里说的那样神奇,很多时候不是太准,无法确定病灶。他只能判断出姜彪身体状态不佳,体虚气弱,不像是一个正常壮年男性的体魄,而此时出于非正常的亢奋状态,心跳很快,暴躁失常。再看他瞳孔,甚至有些微微放大,面色青白,但两颊不正常地晕红,额角脖子都是冷汗。
“他吃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没有?”
阑映询问那个叫做姜豆的孩子。后者这会儿心神不定,呆呆地,被问了三遍才回过神,想了好久说:“阿父……阿父这几日病了,怕自己活不过冬天……今天跟我说他要去找‘神露草’,希望吃了能够得到兽神的庇佑……”
神露草,据传是大巫“觉醒”的必备材料,榨汁得到神露,饮下之后能够见到神明、获得传承的,就成为了巫。
但阑映也好,姜白越也好,都明白这极大概率是一种天然的毒-品,有较强的致幻功效,而体质对此敏感的人就能成为大巫。
但因为大巫都是雌性,几乎没有兽人说想尝试一下神露草。而这个姜彪尝试了,不幸的是,他对于这种毒-品反应极为强烈,而看这样子是服用过量,直接进入了幻觉状态。
阑映有了些想法。不能洗胃,或许可以先催吐。只是,以这个世界的条件,就算让他吐出来,之后也没法开药,没办法好好照顾。他犹豫着,正张嘴准备说应该怎么催吐、之后怎么休养,转眸看到周围人当中站着的姜白越,忽然眯起了眼睛。
……这个姜彪,身体底子本身就差,他儿子也说他病了很久,如今碰上“毒-品”雪上加霜,这么一折腾,就算吐干净了恐怕也去了半条命。
更不要说这是冬天了,天寒地冻,没吃的,原始人也不懂怎么照顾病人,就算自己治了,大概率这兽人还是要死的。到时候这些愚昧的原始人还要怪在自己身上,抹黑自己的名声。
治了不如不治。
不过,“神露草”这东西……倒给了他一点灵感。
“他吃了‘神露草’?”阑映做出吃惊的表情,“这是只有大巫才可以吃得宝物,倘若是其他人服用,难免会受到惩罚。他这个样子不是别的,是兽神发怒导致的。”
姜白越眼睛一下子眯起来,砖头看向阑映。
阑映全当没看见,依然怜悯地注视着疯狂中的姜彪:“别的病我能治,这个却不行。这是兽神的惩罚,只有受他眷顾的大巫才可能代替他、求得神的原谅、让他康复。”
这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
尤其是在姜彪吃了神露草的前提下。
浮溟怔了怔,焦虑地在人群众搜寻环视。热心的族人们纷纷让开通路:“这事儿得找大巫!”
“是这么一回事!神的惩罚,那只有大巫可能解除了!”
“阿越,大巫!大巫!求你帮帮他!豆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啊!”浮溟哀求着,冲过来紧紧抓住了姜白越的双手。后者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目光穿过憧憧人影,对上了阑映得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