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管,衣不解带的侍候,显王到底得顾及两头,愁闷烦劳,就显得力不从心,到旖景归来,一日间除了少许时候顾及外事,基本守在病榻之前,显王也能脱身。
老王妃是心疾,众医官仍将重点放在关睢苑,江清谷倒是不多“劳烦”,横竖在前院供以茶膳罢休,日间也就是例行观诊而已,但江汉与王府医官却轮留值守,值诊时,暂时安置在中庭书房。
这日卫冉赶返,恰逢江汉当值,旖景又让集中医官,自然也惊动了江清谷,他是太医院长官,又奉了圣令,王爷病势如何,少不得他在旁关注。
旖景日间除了些微时候处理外头事务,一应琐碎尽都交给了谢嬷嬷母女,几乎昼夜不离病榻,时常在虞沨身边低语,效果显而易见,虞沨稍有知觉的时候增多,虽依然不能进食,药汤吞咽下去的份量也比前些日子明显增加。
可仅凭如此,依然不能缓和病情,只是拖延时日而已。
因此静卧榻上之人,依然面色苍雪,气息浮弱。
卫冉诊了脉,又察看了江汉所开的药方,认为药方确为对诊,便是他也没有更好的方子。
“王爷体虚,若药性过猛,身子承受不起,只能减用温良,却不能扼制病势,以致加重,眼下完全不能服药。”江汉说来,一筹莫展。
“我虽有法子送药给食,但能否康复,确要看江院判之用药能否缓和王爷高热。”卫冉说道。
旖景却松了口气:“这么说来,二兄是真有法子让王爷服药用食?”
卫冉才一点头,室内多少医官都瞪大了眼。
王爷人事不省,这个什么统领竟称有法子送葯给食?
又听卫冉详细解释了一番,一旁江薇率先置疑:“用肠衣制管灌食稀粥汤药?这怎么成,岂不让患者痛苦?”卫冉说的法子是用一种肠衣制成的叫做“导管”的东西,从患者鼻孔插入连接胃内,他有特制的工具叫做“空针”,能往里注入食液,完全能让患者吸收,这种法子在场众人闻所未闻,尽都面带疑惑,又听江薇继续质疑:“再有将盐水注入血脉,这又有什么依据?虽医典记载有咸入肾经之说,可这确能助患者补给耗损?”
卫冉被这一问也焦目灼目,只是解释:“所谓盐水并非惯常理解一类,而是,多种人体所需的……物质……因是祖传医术,而非与药书记载类同,在下确无能详细分说,并且此类盐水,也需秘法调制,实在……并非常识理解。”
卫家医术都来源于蔷薇娘子当年十分详尽的笔录,太多不见旧典的名词,一时间难以解释清楚,卫冉兄妹兴趣所在,自幼细读研究,又受长辈教习,可参透也只十之五、六,只实用来不少疗效,要让他们解释明白也当真为难。
便是江汉也若有所思,王府两医官一脸疑惑,江薇是满心不信,江清谷更是冷笑出声。
“一派胡言!这不是医术,简直就是巫术!如何能容你施加殿下之身!”
旖景眉心一蹙,举臂打断了卫冉张口欲辩,先说一句:“有话出去说,养病之室,不宜高声。”
这话说得江清谷老脸一红,却豪不掩饰狠狠瞪了一眼卫冉,紧随王妃步伐率先拂袖。
卫冉倒不在意,对江汉做了个“有请”的姿态,却受了江薇姑娘美目一瞪,颇觉莫名其妙。
江汉脸上却更显震怒,可那喷火的眼睛却是朝向自家父亲气势汹汹的背影,一把挽了卫冉:“你若真有法子,只要延续王爷再熬上几日,若能补充缓解,我也就能略微加强用药,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江薇似有反对之意,可到底没有出口,转头看了一看仍在昏睡中的虞沨,低叹一声,倒也悄无声息地跟去了前头正厅。
旖景上座,示意诸位都坐了下来。
却并没有听江清谷废话,只对卫冉说:“二兄快去准备,但有需要,且待嘱咐晴空。”
卫冉所称的那些用具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医官们显然不能帮衬。
江汉却又嘱咐:“阿薇随卫统领去吧,你到底深悉医术,不要固执,听令行事即可。”
江薇虽有犹疑,这时却也没坚持,只扫了一眼父兄,默无声息就跟随卫冉走了。
江清谷忍不住反驳:“王妃,下官是获圣命,力保王爷康复,实不能容游医误事!卫冉并非医者……”
“院使大人!”打断他的发言者却是儿子江汉:“卫统领虽非医官,却是蔷薇娘子后人,蔷薇娘子当年留下药方,才能挽救众多疟疫,即使卫统领之法闻所未闻,或许是我等医术浅薄之故。”
“什么蔷薇娘子,不过市井谣传!”江清谷勃然大怒。
“未必不能一试!”江汉也险些拍案,倘若不是当着王府医官的面,看他那神情,简直将摁捺不住直斥父亲心怀叵测。
“江院使,圣上是让您救治王爷康复的吧?”旖景淡淡一问。
江清谷方才深吸口气,略微欠身:“当然如是。”
“那我问你,你可有妙方让王爷好转?”
江清谷:……
“是以,既然二兄能有法子,正如令郎所言,应当一试。”
“可卫统领倘若不能治愈王爷,可愿担责?”江清谷竟不依不饶。
旖景微抬眼睑:“那么,江院使有负圣嘱可愿担责。”
江清谷再度呆怔,就连江汉都面红不已,两道阴沉的目光直逼其父。
“王妃一意信任江湖巫术,下官无能为力,请恕下官不愿与巫医为伍,这就回宫中请罪。”
旖景别无二话:“送江院使。”端茶,一直手中。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