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杜宇娘巧遇,和她一谈,甚是投契,常常约她在疏梅楼闲谈,倒增长了不少见闻,并没有再去千娆阁。”
大长公主一想,这回并州一行,旖景也算与五义盟有了深入接触,只要留着些心,别落至旁人耳目,得知她竟与妓坊中人来往,倒也不算大事。
便也就大袖一挥,允了旖景约杜宇娘来家面谈。
不再让旖景随意出门,却是因为虞沨信中所言——
如他所料,金相假若打的是串通袁起,以他为质要胁楚王的主意,必然也会将类似盘算打在国公府上头,毕竟卫国公掌京都禁卫,假若能得他相助,于金相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尽管行此谋逆之事,旖景一人重量还不甚够,金相目标应当是大长公主,但非常时期,当然还是稳妥些好。
虽说贵族府邸,也常有邀约妓子清倌来府里陪酒助兴的“惯例”但这事在卫国公府,却是从未有过,故而,杜宇娘登门,当然是不能大张旗鼓,颇费了些周折,经过“改头换面”而来。
她虽也有些讶异,旖景竟然会让她直接来国公府见面,不过因深谙“江湖规矩”又早得了堂主玉郎叮嘱,说苏氏五娘但有请托,不需信物,尽可执行,故而,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
听旖景一问渺芜坊的幕后东家,杜宇娘当然知无不言:“这事除了五义盟,还真没多少人晓得内情,都传渺芜苑的东家若非豪门望族,必是朝中重臣,否则那妙音双姝声名在外,虽眼盲不能视物,生得却是倾国倾城,这些年来,也不知引了多少富甲权贵垂涎,可都求而不得、无可奈何。这话,却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见旖景甚是关注,杜宇娘长话短说:“便是那金相的亲信幕僚霍真。”
果然与金相有关!
“只他无官无职,仗的,不过是金相之势罢了。”杜宇娘又说:“其实关于这点,那些个垂涎美色威逼上门的人多少都听见了些风声,只他们不知道的却是,这渺芜坊可没表面上那般单纯,却是金相授意设立,五娘这般睿智,当能想透其中缘由。”
旖景沉吟片刻,便想到了其中关健。
这渺芜坊,看来也是类似于五义盟的一个机构。
金相之所以设立这么一个清乐坊,而不是妓坊勾栏,分明有明显针对——便是那些崇尚风雅,不屑于纵情声色,而以识才知音自忤的文士雅客,这一部份人,大多出身世家,极少是“暴发户”勋贵,其中不乏秦相党羽。
相比那些纨绔,这些人更重与赏识的清倌“交心”而那些被着意培养的解语huā们,自是深谙如何不动声色从贵客口里套出言辞的技巧。
显而易见地是,绿苹姑娘也是金相为阳泉郡王悉心准备之人,这似乎足以证明,他已经开始了行动,而虞沨再次所料中的。
旖景心中不觉轻松,反添沉重。
绿苹不过一介伶人,金相自然不会将“策反”之事交托于她,但她显然在此事件上有所作用。
“听闻姑娘与阳泉郡王交情甚厚?”旖景又问。
“倒可以称为知音,阳泉郡王的确不似那些贪图美色的纨绔。”杜宇娘略略颔首,联想到旖景刚刚才问起渺芜坊,莞尔一笑:“五娘想是听说了传得沸沸沸扬扬那段佳话吧?”
当见旖景点头,杜宇娘也不待问,便提起了绿苹:“敝会已对渺芜坊关注多时,其实这间清乐坊在南浙、潇湘、岭南等地皆有分馆,不过名称不一罢了,京都贵族不知,绿苹却早在南浙分馆红及一时,这姑娘原本也是官宦女儿出身,据说父亲被御史当年参了一本枉法贪墨,丢官不说,还被判了处斩,绿苹当年已经定亲,因被其父连累,遭男方悔婚,无依无靠时被乐坊收留,其实,就是金相手里棋子罢了。
杜宇娘喝了。茶,又继续说道:“因我与阳泉郡王交厚,听说他纳了渺芜坊的姑娘,倒也甚是关注,哪知这么一察……这绿苹虽说委身风尘,骨子里却仍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傲娇,又的确有几分才学,歌舞尤其出众,更是引得那些个自命风雅的文士追捧,阳泉郡王之所以纳她入府,的确是因她的才华,更有被她那番自伤身世打动。”
原是官家女,正值芳华时,却遇连番祸,无奈委风尘。而这绿苹姑娘最擅就是悲歌,将自己谱的曲,自己作的词,哀哀切切这么一唱,再兼着一番肺腑之言,对阳泉郡王如何仰慕,美人倾心,郎君自是满怀怜惜。
既然要赎身,当然得与霍真接洽,如此,霍真就有了与阳泉郡王“交好”的机会,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其实金相要与阳泉郡王接触,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个弯子,但他偏偏就绕了,当然是想掩人耳目,防的是圣上起疑。
再度证明金相的确心怀叵测。
与杜宇娘话未说话,春暮却一头“扎”了进来,却是宫里来了人,眼下正在远瑛堂,大长公主有令,叫旖景前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