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我俩多时不见,有些话想与你单独一谈。”
虞洲说了这句话后,四顾了一眼本不甚宽敞的茶水厅里,分散着的四个丫鬟。
早不知从何时起,当虞洲这位“常客”来时,春暮等人已经没有了回避的自觉,这时,对坐窗下案侧,一个翻察帐本,一个拨弄算筹的春暮与夏柯,门前小杌子上坐着穿针引线的秋霜,以及侍立一旁添茶倒水的秋月,几乎同时抬眸,却见她们家主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当即各自会意,又各忙各事,将虞洲那一句话且当作了耳旁风。
“洲哥哥,事无不可对人言。”半响,旖景才淡淡一句。
虞洲微怔,唇角的笑容便有些尴尬下来,心里更是酸涨难耐,他的五妹妹,随着年龄渐长,却是越发疏远的态度,让他实在无法安心。
“实在是,有些宫里的事儿,想向五妹妹打听一二。”依然陪着温言细语,虞洲的态度十分谦和讨好。
“但凡我知道的事儿,都不瞒这几个丫鬟,洲哥哥有话直说就是。”旖景不动声色,不冷不热。
虞洲似有踌躇,嗫嚅了一阵,才将一条胳膊曲横于案,身子尽量前倾,满是好奇多事的神情,似乎不含企图:“五妹妹,听说太后生辰当日,杨妃突然暴病而亡,太子妃惊吓之余小产,当真如此?”
但凡是听说这一件事的人,只怕心里都藏着几分孤疑,可也都明白宫闱中事,既然有了“官方”说法,暗里都不能再私自打听,虞洲岂能不知其中道理?旖景听他这么一问,自然戒心十足,脸上却是不以为奇的模样,仿佛全不曾起疑:“自是如此,怎么,难道洲哥哥听见有别的议论?”
“我就是好奇而已,五妹妹当时在场,应当目睹了事发经过。”虞洲又问:“似乎有传言,太子妃这回小产后,再难有孕?”
“我当时并不在场。”旖景叹息一声:“当日见太后娘娘兴致极高,我陪着助兴,早早就喝多了,险些没有当场失仪,娘娘见我不支,便先打发了我去歇息,后来才听说这事,倒是唬得心中乱跳,谁曾想好端端的热闹着,竟出了这种事,太后娘娘因此也郁郁不乐,我倒不好多问。”
心里却暗忖,太子妃再难有孕之事宫里虽说没有隐瞒,但也不曾故意张扬,虞洲竟这么快听说了,并且还特地从她口里套话,显然别有目的,他一个无职无官的宗室子弟,这么关心东宫的事,绝不是好奇多事这么简单,应当是得了镇国将军的嘱咐,只不知这父子俩又有什么盘算。
虞洲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暗暗有些失望——委实是近些时候,突然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与镇国将军频频接触,笼络收买,却神秘兮兮地不愿明言背后之人,但一番言之凿凿,竟洞悉了虞栋父子对楚王爵位的谋划,并声称太子之位并不牢靠,储位大有变幻莫测之势,游说虞栋“投靠明主”,将来若能扶助个“克承大统”之君,还怕王位旁落?镇国将军一时不能决断,这才关注起东宫的风吹草动,也猜疑着游说之人究竟是谁的“先锋”,企图凭着蛛丝马迹,掌握先机,判断得失。
太子妃小产一事诸多蹊跷,虞栋城府沉沉,自是不会贸然在深谙世情的诸位妃嫔们口里套话,才让虞洲找“天真幼稚”的旖景打听。
虞洲出师不利,却并不疑旖景是存心隐瞒,话题一转,才到了让旖景目瞪口呆的关健。
“五妹妹可知世子长兄近些时日与金相府频繁来往?”
旖景:……世子与金相有密切来往?这又是个什么动向?
虞洲见旖景不明所以,当即笑得意味深长:“阿兄应是好事近了,说来,他也就快及冠,祖母早牵挂婚姻一事,这回,当是择定了金相的嫡孙女六娘。”
旖景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这也太能信口开河了吧?猎人会与猎物联姻?
“金六娘对长兄很是仰慕,听说,长兄亲笔写了把折扇送给六娘,让她爱不释手,早几日在康王府的春宴上,金六娘还手持那扇子显摆呢,长兄书法虽好,可不常赠人墨宝,别人不提,镇国公府四表妹求了数回都不得的,不想这次却对金六娘破了例,我听祖母的意思,对这婚事倒也赞成,这回可好了,她老人家再不用挂心。”虞洲一副“家有喜事”的欣慰模样,“真心实意”地为虞沨这回“良缘既定”欢喜。
旖景心里自是不信虞洲的话,表面上依然淡淡的,漠不关心。
只春暮那几个丫鬟却听得悬了心,待虞洲前脚一走,忍不住纷纷发表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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