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直隶州县,可因她前世对政事并无过多关注,只听了些许议论,说有昧防治疟疾的草药,因春旱时大面积枯死,市面存余本就不多,又因瘟疫暴发突然,原本价廉之药,竟价比山参,圣上虽下令户部拨银赈灾,却因药商坐地起价,引发了朝中一场争论,但因为那昧药材当时确为稀罕,药商们声称从各处大量征买成本过高,若是平抑,岂非无利可图,似乎又有些朝臣称药商所言属实,朝廷不应强令平抑,否则必致药商损利严重,甚至倾家荡产,药商也是大隆百姓,也应受天子庇护云云。
旖景记不太清后来如何,犹记得当年听小姑姑抱怨——那些个所谓为民请命的朝臣,尽都是蒙蔽圣听,洪灾发得突然,并谁也不曾预料会突生瘟疫,就算因为春旱,以致药草枯死,却还不至告急,定是奸商与污吏串通,借着这个由头牟利,可怜那些身染疟疾的灾民,并不曾受到及时的诊治,反而是药商们大赚一笔,经此天灾,并州、冀州地区倒涌现了不少暴发户。
天灾无情,人祸更甚!
旖景并非“忧国忧民”高风亮节的士人,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力委实有限,却因洞悉后事,若什么也不做,想到那些在洪涝中毁了家园,又因瘟疫亡故的百姓们,良心委实难安,天灾难以避免,就算她这时谏言,声称将有洪涝,劝那五县百姓迁移,只怕也会被当成“疯言疯语”,何况更让人惭愧的是,她甚至记不清当年遭灾的详细地方。
为何记得个并州,全因那里是祖母的封地。
大长公主封号为上元,封地却是在并州一带,公主虽比郡主高一等级,却也只享食邑赋税,无权干预政务,故而并州遭灾,大长公主虽是关注,并资以财银赈灾,也曾对并州药商抬价之举甚觉气愤,并对圣上进言,提议朝廷强制平抑药价,并派遣钦差御史去当地监管赈灾,救治灾民,前一条提议未被采纳,后一条提议却正合圣意。
旖景不记得当初钦差是谁,但显然没有什么效用,定河洪涝仅有五县遭灾,灾情算不上悚人听闻,可丧命于那场瘟疫的民众,竟达数万之众。
朝廷为了赈灾,调拨上百万两白银,结果竟是如此。
还记得后来背责之人,似乎是几个县令,说是堤坝筑得不够坚实,似乎还有隐瞒灾情一说,被处斩操家。
又说旖景嫁妆里的那间药铺,掌柜的是个年逾五旬的朱姓老者,于医术只是略通,而这间药铺却并非国公府的产业,而是当年旖景生母的嫁妆,但不过婉娘当年出嫁时,药铺还只是个商铺,赁出去给人经营。
朱掌柜原本是建宁候府的家奴,后与婉娘乳母成了夫妻,一家子都做了陪房。
后来这间商铺因着地段极佳,赁出之后本是经营着丝绸锦缎,不想那商人却因与人结怨,一家子竟被毒杀。
原本位置极好的商铺,就担了个“风水”不好的恶名,再难赁出。
朱掌柜在卖身为奴之前,原本是药铺的学徒,对此行甚通,后因着商铺再难赁出,婉娘乳母又跟着病逝,于是婉娘干脆就将这铺子交给了朱掌柜,让他改成了药铺,只经营着一些珍贵药材,如灵芝山参燕窝一类,也算是让朱掌柜父子有个安身立命之处,不再行奴役之事。
旖景寻朱掌柜打听治疟疾的那一昧药,他也倒还有些认识:“五娘说的应是青篙,这药草原本南北都有,也是郎中们治疟疾时常用,效用却并不显著,不过前朝之时,有个名医济时,发现青篙之中,反而是常人用来驱蚊的黄花蒿才是治疟疾的良药,并多经实践证明了此点……不过大隆自从建国,倒是风调雨顺,温疫并不多发,故而市上这药也卖不出高价来。”
“可是今年多地春旱,会否对这草药的存量有所影响?”旖景问道。
朱掌柜甚是纳罕:“五娘竟知这事?黄花蒿不怕寒湿,却最经不得旱的,今春枯死不少,市面上的都是旧年秋季收成后炮制。”
“咱们药铺可有?存量多少?”旖景忙问。
朱掌柜摇头:“咱们药铺经营的都是些名贵药材,也不设郎中坐堂,故而都是些贵族府邸购入做药膳补汤,并不曾有这类草药。”
“若是现在购入,成本如何?”
朱掌柜大诧:“五娘,就算今年这昧药材因春旱告急,可因不常用,购入囤积并无多少利益,至于成本……老奴却没有关注过。”
旖景解释不出仔细,唯有让朱掌柜赶快打听,不多时便有了结果,价格算不得高,但若要让在赈灾一事上起到显著的作用,挽救人命,本金起码也要数万……
这对旖景来说,无疑是个目瞪口呆的数字,她手上产业虽多,能动用的现银却大大不足。
但若购入量太小,借着“天灾人祸”发上一笔小财倒还可以,但要企图平抑药价却是痴人说梦了。
旖景叹息之余,却还不想轻言放弃,便将主意打在了祖母这个“大财主”身上,可无端端地要大量购入一昧药材,委实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难点就在这个解释上。
就连朱掌柜,对于旖景“囤积”少量黄花蒿之举都是大为诧异,更何况得大量囤积,辗转反思之余,旖景总算想到了一个帮手——同济大师!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