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仁宫里,皇后几乎立即就听闻了丽嫔那儿发生的事儿,饶是她一贯“端庄持肃”,因身边没有“外人”,这时也半靠着隐枕笑得直不起身:“丽嫔实在是……不过是让人将卫国公的‘重要’知会给她,想不到她就这么能折腾,说不定这时且还趁心如意呢……只我还是有些担心,福王妃当真太过贤惠了,难保不会真为了她撮合这事。”
掌殿宫女瑞英才换好手炉里的热炭,仔细塞在紫锦牡丹套里,试着并不烫手,才呈给皇后捧着暖手,笑着说道:“娘娘宽心,奴婢都打听过了,福王妃虽说端庄贤惠,身边那几个陪嫁侍女可都是大长公主亲自挑的人儿,必不会由着王妃受欺,丽嫔这次定然会搬着石头砸脚,再者,福王妃若真是应承了此事儿,丽嫔何苦给她添不痛快呢,应当是敷衍着,被丽嫔察觉了,才会如此行事。”
皇后微微颔首:“依姑祖母的性情,就算原有几分有意六郎,丽嫔这番作为,也会弄巧成拙,即使姑祖母不与丽嫔一般计较,也得考虑着景儿将来有个这样的婆婆,日子也不好过。”
“倒是五殿下这边……”
皇后略一挑眉,看向自己的亲信:“早几日,你当德妃那话是什么意思?”
瑞英略略思忖,想起三、五日前,德妃来坤仁宫问安,莫名说起她娘家的侄女,如何的秀外惠中,温婉贤雅,竟是赞不绝口,她听得如坠五云雾里,不知往常甚为寡言,谨言慎行的德妃何故这般“王婆卖瓜”,难不成是想让娘家侄女为三皇子妃,以为示好?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德妃该不会是想与三殿下……”瑞英试探道。
“若真如此,她大可直言,何必隐隐藏藏着,莫名将娘家侄女赞得天下无双,反惹人笑话。”皇后轻嗤一声。
瑞英立即赞同:“是了,还是娘娘睿智,奴婢却一脑门糊涂,这么一想,德妃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闺秀,自不会像无知妇人那般浅薄。”
“别看德妃往日闷不吭声,委实比陈氏那狐媚子还有计较,她这是向我示好呢,暗示五皇子的正妃她有意于娘家侄女。”皇后说道:“只她有此心计,却隐忍卖乖,究竟是果然认命,无争强之心,还是韬光养晦却不好说。”
“任是她如何,还能计较得过娘娘去。”瑞英讨好。
皇后只是挑眉,沉思片刻,却又说道:“三郎呢,不是午正就入了宫么?这会子难道还在面圣?”
“听说圣上还召了太子殿下前往,应当是商谈南浙一事。”瑞英又禀。
皇后闭了闭目:“三郎是我一手养大的,打小就让太子将他看作嫡亲兄弟一般,好歹他还领情,这回这事办得漂亮不说,又上折子给圣上,说多得太子指点,才能如此顺利,如此,南浙官员擢选一事,圣上才没交给秦相。”
显然金相这回受挫,是天子有意为之,皇后倒也还能领会,本就担忧着如此一来,秦相便会独大,起码会控制南浙选吏,可她的兄长几回谏言,称不能由秦相把持选吏,该是时候考验太子政务,圣上态度却暧昧不明,却在收到三皇子的奏折之后,才有了决断。
皇后对三皇子明纵暗防多年,直到此时,才有了略微的“感动”。
“娘娘,奴婢听闻,秦相府长房有个庶出的女儿,家中排行为五,年前才刚及笄,被记在了嫡母名下。”瑞英又说。
皇后坐正了身,眉头越发高挑:“还不细细说来。”
“是,原本这事奴婢早有听闻,却也不以为意,心道就算记在嫡母名下,可世人都知秦五娘是个庶出,遮掩不得的,却不知相府为何多此一举……可今日却又听说,秦夫人领着五娘,去了国公府拜会……”
“陈氏好算计。”皇后整个身子从贵妃榻上坐起:“眼瞧着大长公主无意她那侄子,却剑走偏锋!”
今年元宵,后宫嫔妃随驾去平安门前观灯,太后因兴致所致,也一改往年“图个清静”的习惯,前往平安门凑兴,于是便召了大长公主与一些公候女眷随驾,围坐着说笑,陈贵妃便显出了十分热情,尤其针对卫国公夫人黄氏,一晚上数个时辰,反反复复地将国公府几个女儿赞个不停。
当时场下,不少贵族子弟奉召,在花灯上赋诗为比,两相为首,兼着几个国子监的博士,评出十余盏优秀的诗作,呈圣上御览之后,又给后宫嫔妃传阅为赏。
其中就有陈六郎的一盏。
却有一个和美人,恰巧就是陈氏母族之女,大赞陈六郎文思不俗,笔墨更有大家风范,凑上前来,递给黄氏与陈贵妃。
在场贵妇都是心思通透的,哪里不明其用意。
黄氏当然不会表露出什么来,陈贵妃却还谦逊,称不过普通而已,却将灯盏呈给太后与大长公主过目,笑着要讨个评价。
皇后冷眼旁观,虽不屑陈贵妃枉想与国公府联姻,好歹你也挑个出息的呀,陈六郎那叫什么文采?但心里委实有些紧张,打量着大长公主的态度。
若真有赞赏之意,便得留意一番陈六郎,瞧瞧能不能抓住他一二把柄。
岂知大长公主只草草一眼,应付一句:“谁不知道我是个只知舞枪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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