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甄茉的婚事,见母亲率先提起,甄茉也委婉地表达了愿助太子妃一臂之力的意愿,甄夫人甚感安慰。
她也知道甄茉的心性,若是从前,必不会甘居妾室,可眼下这般情境,与其招个卑微出身的上门女婿,还不如入东宫,因甄茉身负“恶名”,甄夫人自然不敢奢望侧妃的位置,却也怕甄茉觉得滕妾之位太过委屈。
不想甄茉并没有好比从前那般哭闹,而是默认了母亲的安排。
甄夫人才放了心——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双得,却又担心着太后与皇后未必会允,正在暗暗盘算,还没个万全之计,却迎来了贵婿登门。
也好,这事还得先与太子妃商议一番。
便让甄茉先回西厢待诏,自己连忙去正堂候驾。
一家人齐聚一堂,繁复叙礼之后,太子妃便冷肃地摒退下人,只让胭脂碧螺两个守在堂外,在长辈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竟双膝着地,长跪在祖母、父母跟前——
这个时候,甄茉梳妆妥当,正在自己的闺房里,等着太子妃的召见,尚且不知,死期就在眼前。
正堂里头,太子妃一番声泪俱下地诉说,已经让三位长辈目瞪口呆,包括太子,更是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没想到,甄茉竟然歹毒至此,对自己的胞姐下此狠手!
甄夫人尚自不信:“娘娘,这事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阿茉与你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呀,怎么会害你?”
“母亲,原本我也不信,可您问问白嬷嬷,还有这个香囊,人证物证俱在,此事关系皇嗣,母亲难道还要包庇四妹不成?”太子妃这时早已经被扶了起来,见生母还想为甄茉开脱,又令白嬷嬷交待了仔细,甄茉究竟是怎么哀求,怎么献计,怎么欺骗。
甄夫人在“铁证”面前,再也质疑不出一个字,只摇着头,颓丧地瘫软在圈椅里,再不见往日的高傲凌人,而是涕泪横流,哽咽难语。
老夫人也是连连摇头,指着甄夫人痛斥出声:“你教的好女儿!还有脸哭,甄家的声誉尽都让她败坏了,真是冤孽。”
甄候作为一家之主,情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天家追究下来,甄茉必遭严惩不说,只怕一家人都得彻底沦为笑柄,更重要的是爵位难保,官位只怕也岌岌可危……一想到种种恶果,当即也瞪圆了一双虎目,怒斥甄夫人:“哭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不成!”当即恭身上前,冲太子夫妇一礼:“微臣教女无方,实在无颜以对。”
太子愣愣地扶起岳父,这才问太子妃:“你已经禀了母后与祖母?”
“太医们既然知道了此事,臣妾不敢隐瞒。”太子妃才收了哭泣:“两位娘娘的意思,此乃家丑,不可张扬……”
这就是要私下处置甄茉了,甄候方才长松了口气。
甄夫人一听这话,却是心神俱裂,只哀求着太子妃:“她好歹是你亲妹妹呀,太子妃,就不能饶她一条性命?让她禁足家庙,在佛前赎罪……”
却还不待旁人说话,太子先冷笑出来:“岳母,此事关系皇嗣,祖母与母后赞同私下处置已是恩典,若四妹妹行此恶事还苟活于世,大隆可还有礼法可循?四妹妹这般举止,又何曾当过阿莲是亲姐姐?”
太子妃见太子这般坚决,心下微有疑惑,难道自己所疑不真,竟冤枉了太子不成?
甄夫人泪眼四顾,见老夫人与甄候都是满面铁青,默不作声,太子妃也是闭目不语,只觉得肝肠寸断,不及答太子之问,踉跄着上前将太子妃搂在怀里:“莲儿,母亲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阿茉她……我始终不信她会做这等糊涂事,咱们听听她如何解释,就当母亲求你,再给她一个机会可好?或者是这奴婢……”回身指着白嬷嬷:“是她信口雌黄,污蔑了阿茉,阿茉她是你妹妹,怎么会害你?要说那个香囊,也有可能是这贱婢做了手脚也不一定。”
太子妃一听这话,却也没有反对,她也想听听,她的那个好妹妹,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做!又会有什么说辞!
太子因心里有“鬼”,自是不愿与甄茉对面,心中却已笃定了甄茉的罪行,只携同甄候,说是要商议一番“后事”,甄老夫人自从中秋宫宴与灵山事发两件,对甄茉这个拖累家声的孙女已是万念俱灰,再经过今日这么一件悚人听闻的姐妹相残,越发不愿理会,只说身子欠佳,与太子夫妇先告了罪,被丫鬟掺扶离开。
只有哭天抹泪的甄夫人,与满眼杀气的太子妃,在七、八个宫人们的簇拥下,一前一后地往甄茉的西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