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了热气。
直到碧螺返回,上前屈膝一福:“娘娘,已经请来了江院使和院判大人。”
太子妃放才坐正了身,抬眸看向白嬷嬷不明所以的神情,对碧螺吩咐:“将药端上,仔细着些,可别洒了。”
话音刚落,白嬷嬷神情骤变,惊慌失措地看向太子妃。
“嬷嬷,你也随我来吧。”
一行人出了寝殿,到接见外臣的偏殿,心急如焚、焦灼不安却不得不紧随其后的白嬷嬷已经是冷汗满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知道太子妃已经起疑,唯有盼望着一如甄茉所言,那药连太医也查不出蹊跷。
当然,白嬷嬷的希望注定落空。
经过两位太医的仔细查辨,得出了肯定的结论——汤药里落了绝嗣之毒!
白嬷嬷“砰”然跪地,尚还狡辩:“定是那煎药的医女……方子是经太医们查过的呀,绝不会在这上头出了纰漏。”
到了这个地步,尚且不知悔改,太子妃再也掩示不住蓬勃的怒意,连声冷笑:“碧螺,你告诉嬷嬷,医女煎的药可有问题?”
碧螺应诺一声,冷冷地看着白嬷嬷:“奴婢刚才已经请了宫卫,扣押了两名煎药的医女,也先请了医官检查医女们煎剩的残渣,都没有蹊跷。”
白嬷嬷怔在当场——太子妃这是,已经洞悉了真相?
“嬷嬷,方子没问题,煎药的医女也是无辜,而这药并无旁人经手,从药局到我手中,却落了绝嗣之毒,你说,这是何故?”太子妃嗤笑。
“娘娘……老奴……老奴这些年来,一直……”白嬷嬷尚且想表忠心。
太子妃闭了闭目,给了碧螺一个眼神。
碧螺连忙先请了医官离开。
“白氏,这些年来,我待你可有亏欠?”当殿堂里再无旁人,太子妃冷声逼问。
白嬷嬷唯有叩首不断。
太子妃大怒,将那碗汤药,尽数泼在白氏衣上,手臂一挥,青瓷坠地:“你好大的狗胆!这时还为甄茉隐瞒!”
“不,不关四娘的事,是老奴……”白嬷嬷额抵金砖,身子有如筛糠,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抬额之时,膝行上前:“娘娘,这药并非绝嗣的呀,不过是让娘娘服用后,显出绝嗣的脉象……是老奴,是老奴心疼四娘,想着若是能让她入东宫,一来也得了归宿,二来也救了娘娘的急,娘娘自从那次小产,多年不孕……”
“如此说来,你还是忠奴不成?”太子妃气急,却忽然如醍醐灌顶,拍案而起:“白氏,你待甄茉满心忠诚,岂料自己也中了她的算计……我尚且疑惑,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绝储君嫡嗣……原来如此,是她告诉你的吧,瞧我这样子,无子已成注定,让你干脆给我喝了这绝嗣药,待太医们诊断出来,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依赖于她!我且问你,甄茉与太子是否早有勾连!”
“不,娘娘,不是这样,四娘她什么都没做,是老奴,是老奴一时想偏了……”
“白氏,你还执迷不悟?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多年无孕,还有当年的小产……都是因为甄茉体贴配制的香囊!她一早就,一早就心怀恶意!”太子妃摁捺着愤怒,梳理自己的思维,越发笃定真相:“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就不为子孙着想?难道为了一个甄茉,就愿意牵连全家!你若是说了实情,我答应你,至少留你子孙不死。”
白嬷嬷这才醒悟过来,太子妃多年不孕的真相——她是当真不知甄茉早有图谋,当日甄茉哀求,不过是称太子妃“不孕”已成事实,莫不如干脆造成绝嗣之脉,好给她进东宫为滕妾提供机会。
白嬷嬷更不曾想到,甄茉与太子早有私情。
太子妃的话,对白嬷嬷来说有若五雷轰顶。
想到儿子儿媳,与一双可爱的孙子孙女……
“老奴万死不抵其罪,还望娘娘能高抬贵手。”白嬷嬷瘫软在地,老泪横流:“是,是四娘指使……”
甄茉!当真相得到证实,太子妃却突然踉跄,软软地瘫软在坐榻上,那根蓄了多时的蔻甲,“啪”地一声断在掌心。
果然如此,这些年来的屈辱与忧惧,因为无嗣的步步艰难,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一手造成!
甄茉!你很好!你当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