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才略微放了心。
又说甄茉,因迟迟未盼得旖景的“死讯”,与卫国公府对安慧的质问,渐渐心生孤疑,可她暂时顾不上这个——与“报复”相比,更重要的事还是她何去何从,她不甘心形只影单的人生,更不甘心屈辱隐忍的婚姻,什么官宦庶子,什么匠作赘婿,让她容忍这般委屈,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算白嬷嬷答应了她的哀求,她的计划才算成功了一半,另一半需要太子的配合。
可是她让白嬷嬷替她约定太子在水莲池畔见面,昨日就是约定的日期。
但她等了半日,太子竟然没有出现。
甄茉因这些日子不曾入宫,也打探不到白嬷嬷究竟行动与否,再加上太子的失约,未免怀疑是白嬷嬷尚在犹豫。
她是定要入东宫的,当太医诊出太子妃终于“不孕”的脉象,她需要太子主动提出纳她为侧妃的“建议”,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妃考虑,而隐瞒着她与太子早有私情。
只有如此,太子妃才能心甘情愿地容纳她,不会有什么芥蒂和防备。
难道是太子竟然避而不见……想到这个可能,甄茉心里怨愤未免又旺盛了十分。
她想起第一次见太子,十岁那年,初次参与宫宴,一身蟒袍的男子,气宇飞扬地俯视众人。
她想这才是天之骄子,若是能在他身侧,也能用那不屑一顾的目光俯瞰众生。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发现太子看向长姐的目光,火焰一般的热情。
长姐一定没留意到她的妒忌。
后来,长姐竟然成了太子妃,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整个锦阳京热血沸腾,长长的红毡,一直铺到平安门。
太子一身大红礼服,亲来迎娶,不比普通人的喜骄白马,而是双乘龙凤香與,在夹道的恭贺鼓乐声中,进入那尊贵繁华的宫廷。
甄茉知道长姐的荣耀不仅仅于此,若是太子登基,君临天下,长姐被册封为后,她的车與还会经过那条唯有天下至尊才能通行的御道,成为母仪天下的尊贵女人。
她不甘心。
尤其是后来,当她得知,因为长姐成了太子妃,她再没机会嫁入皇室——天子唯太子一个嫡子,甄家既成太子助力,就绝不会再与别的皇子联姻,引萧墙之患。
她这一生,注定只能屈居长姐膝下,她如何甘心?
她不能眼看着长姐盛气凌人,又与太子琴瑟和谐。
鱼与熊掌,岂能让长姐兼得。
她心里的恶意,就像野草一般蔓延生长,于是,当知长姐有孕,她开始了行动。
不过是一个香囊,就让长姐小产,看着长姐因此伤心欲绝,她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喜悦。
这仅仅只是开始,她渐渐发现了长姐与太子的嫌隙,更加喜闻乐见。
等她渐具风韵,长成窈窕淑女,终于趁着一次家宴,太子醉酒,开始了又一步计划。
无他,当这个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储君,沉醉于她的亲吻与妖娆,与她抵死缠绵,她才满足。可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那一次他意乱情迷,唇齿间溢出的名字却是阿莲,这让被他压制身下香汗淋漓的她,滋生出崭新的痛汗——与妒嫉无关的,赤/裸/裸的耻辱。
甚至开始计划——若能让长姐“暴亡”,她也许能代替那个位置。
可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太过艰险,并没有出现合适的时机。
而在那年三月,甄茉终于与苏荇“邂逅”。
第一次品尝到什么是真正的心动,与贪欲怨恨掠夺无关,而是纯粹的情爱。
她惊喜地发现人生或许有另一种可能,若是能与意中人结发恩爱,就算不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有扬眉吐气的风光——至少,在长姐面前,不至自惭形悦,能与爱人两情相许,比翼双飞,就此一点,是沉沦在与娇妾美婢勾心斗角里的长姐,永远也无法企及。
当然,苏荇出身勋贵的身份,也是尤其重要的条件。
可是,这一切最终还是成为了泡影。
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孤注一掷,待先入东宫,再为将来细细筹谋。
忍辱偷生绝不是她的注定,她不允许自己活得如此卑贱。
所受的折辱,终有连本带息找回的一天,那些对她嘲笑讽刺的无知之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甄茉一念及此,展眉而笑,眸底一片阴暗,眼中却光华熠熠。
就像是看到了那一日,她成为天下女子敬畏的那一个人,尊荣无限。
美梦却忽然被一个丫鬟打断——
“四娘,这下可好了,奴婢听说‘送子圣手’总算是有了消息,眼下竟在佛国寺小住,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去了东宫,请太子妃前往求治。”
甄茉如遭五雷轰顶。
——那药虽然特别,不至让人诊出蹊跷,可要见效还得等上一段时日,起码得连服三月。就算白嬷嬷已经动手,这时还没有造成太子妃彻底“不孕”。
若那“送子圣手”这会子有把握治愈了太子妃“不孕”之疾……
太子妃必然会停药!
甄茉怔了好一阵子,忽然想到所谓“送子圣手”不过是个游医,不能入宫,就算他开出药方,白嬷嬷依然可以继续落毒。
方才松了口气,喜形于面,合掌念了句佛:“阿弥陀佛,实在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