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了,这又是什么规矩?更别说瞒着眉氏有孕,如此一来,旁人岂不议论我女儿不贤惠,姑爷才兜着藏着。”
利姥姥这段话罗缉甚是混乱,无非是不愤眉氏有了身孕,以她的心肠,眼睁睁地看着眉氏生下孩子来才是稀罕——利氏无子,若眉氏顺利产下男丁,将来利氏的地位更是艰难。
可二爷已过而立,膝下尚无男丁,眉氏有孕一事,对于二房来说无疑是个喜讯。
利氏母女大概也知道因此哭闹委实站不住脚,因此才妄图以这般牵三扯四、虚张声势,向大长公主施压。
一屏之隔,且不说四娘是什么心情,旖景却甚觉纳罕,只因上一世,眉氏一直无孕,直到远庆九年,在四娘的不泄努力之下,苏轲与利氏的关系方才有所缓和,利氏再度有了身孕,但旖景殒命之时,利氏并没有生产,因此不知男女。
这个变数,又是因为什么?
大长公主听说眉氏有孕一事,果然心生喜悦,可当着利氏母女的面儿,却也不好形之于色,浅浅咳了一声,暗忖这事可得仔细,利氏本就好妒,利姥姥更是跋扈,倘若不化解了她们母女的戾气,起了什么恶意,伤了苏轲的子息大事可悔之莫及。
便问:“眉姨娘既然瞒着,不知你们如何得知?”
利氏便抽噎道:“那院子里的丫鬟自个议论了出来,说眉姨娘的月事已经晚了大半个月。”
“如此说来,这事还未确定。”大长公主说道。
“亲家母,若眉氏当真有孕,又该如何?”利姥姥紧声逼问。
大长公主捧了茶盅,看了一眼利姥姥:“亲家以为应当如何?”
利姥姥便是一噎——她心里门清,别说眉氏是个写了文书纳入门的贵妾,就算是个奴婢丫头,一旦怀了子嗣,也不能喊打喊卖,无论贵族,抑或百姓,子嗣为重可是铁律,利氏入门已逾七载,“无子”本就犯了七出,别说她们母女无依无靠,就算出身名门望族,这会子底气也有不足。
“那眉氏插手二娘姻缘之事,亲家母也不理会?”利姥姥只好胡搅蛮缠。
“眉姨娘要论来也是二娘的庶母,提的也是官宦家的子弟……”大长公主才说了一句,便见利氏涨红了脸,满面不服,才转了语气:“我就是考虑到二媳妇的心思,兼着也不愿让二娘嫁去幽州,才否定了这事儿,还说了老二一顿,责他不该听凭姨娘的话,这般草率,既然亲家母今日提起,那么我也给你句保证,必不让二娘嫁去眉家,更不会让一个姨娘插手我国公府女儿的婚事。”
利氏母女听了这话,自知再挑不出什么理,气焰顿时又矮了三分。
大长公主又说:“老二已过而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二媳妇难道就不心急?这些年来,我可曾为了子嗣的事,刁难过你?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就怕眉姨娘若是生了庶子,越发恃宠而娇,不敬于你,我也把话说在这儿,你与老二是结发夫妻,任是眉姨娘如何,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若是真生了子嗣,也是记在你的名下。”
利氏一听这话,哽咽立止:“若二爷与眉姨娘不服……”
“你是妻,她是妾,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你与老二结发多年,对他难道就不了解?这些年他就算宠爱眉氏几分,什么时候放纵过眉氏不敬于你?眼下眉氏究竟有没有孕还不好说,你就先哭闹起来,指责老二偏心,不是我说你,也太急躁了些。”大长公主说完,别有深意地扫了利姥姥一眼:“夫妻相处,贵在相互理解,有什么芥蒂,还得先商量着来,别动不动就又哭又闹,弄得家宅不宁,你们夫妻失和,便宜的可就是旁人。”
利姥姥自是不服,还待要闹,利氏却是若有所思,这些年来,她屡屡犯横,非但没有改变处境,反而让苏轲待她越发疏远,可就算冷落,苏轲倒是一次也不曾提过要停妻另娶,就连婆母,虽表面待她严厉,也不曾拿休弃一事威胁,就说眉姨娘,闺阁之时,婆母待她甚是喜爱,反而成了苏轲妾室后,婆母就疏远了她,四娘说这正是因为防着眉姨娘威胁正室,委实不无道理。
一念及此,利氏倒也认为眼下只得依靠着大长公主,便停止了哭闹:“母亲,那眼下该如何?”
“你既然知道了这事儿,便没有置之不顾的理儿,先请个大夫替眉姨娘诊脉吧,确定她究竟有无身孕,若是有了,关系子嗣脉息,就不能吊以轻心。”大长公主略带着警告说道:“眉姨娘若在这关头有个好歹,你与老二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我言尽于此,你好生体会。”
十余年的相处,大长公主对利氏甚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个媳妇,因着出身的缘故,原本就甚是自卑,兼着利姥姥这些年来的“教诲”,越发心胸狭窄、跋扈任性,虽说粗野,但好处就是直来直去,使不来那些阴谋诡计——前提条件是,没有旁人教唆!
但是在座的利姥姥,这时候的面色十分凶戾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