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吞云吐雾的兽吞,脸上是凄惘的神色,他轻声道:“朕曾经让一个女子受了极为严重的伤,身体的,心里的伤,求药无门,朕只是想用不吃药来祭奠一下她为伤病煎熬的岁月……”
我的眼前蓦地闪过浣雪城中瘫痪床上求药不得的日子,杨戬的煎熬,小雨的煎熬,我的煎熬……
我的泪水一瞬就浮现上了眼眶。
天君回头瞥见我潸然落泪,不由一颤。
我哑着声道:“后来,后来她的伤好了吗?”
天君凝眉沉思,并没有回答。
我的嗓子眼像梗了一个鸡蛋,一股巨大的悲伤逆袭上来,视线就模糊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夜夜去浣雪城替她疗伤,以致现在自己被伤病缠身?你好傻,你都替她疗伤了,你为什么还不吃药要去祭奠什么她受伤的日子?
我兀自立着,眼泪吧嗒。
天君道:“红姑娘,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是觉得那个女子可怜吗?”
“不,是觉得她幸福,得天君如此厚爱。”我声音凄凉。
天君却道:“在她心中只怕与我相识是苦痛一场吧!”
天君说着背过身去,重重咳嗽起来。
看着他清瘦的身子在宽大的衣袍间微微颤抖,我的心痛得无法言喻。
我多想,多想抱住这背影,告诉他:不,在我心中,与你相识的这一场是幸福,是快乐,就算我们经历过太多折磨与苦痛,我亦甘之如饴。
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因为现在我是红姑娘,我不是绛珠,我没有资格去表达和告白,我只能放任自己的泪水奔涌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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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警幻将我放在天君身边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安排,天君没有反对。我就这么在他身边呆了下来。
天君病了,三界的事务基本由西王母代劳。而天君,除了自己的寝宫哪儿也不去。他大多时间斜倚在榻上,咳嗽,看书,发呆。
寝宫内没有其他仙娥,只我一人,我每日便是擦擦洗洗,偶然抬头便会发现天君失神地盯住我的脸。那一往情深的目光叫我的脸颊登时流霞飞转。
与我目光交汇,天君便会身子一凛,急忙错开了视线。
我心里了然,他凝视我时势必是我的面容令他产生了错觉,他以为他的绛珠回来了,而与我四目相对,他又惊觉我只是红姑娘,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绛珠草。
因为他拒不吃药,我便将他的咳嗽药磨成粉末,偷偷放入饭菜之中。
见他三口两口吃着饭菜,虽然食不甘味,总算也能吃下几口去,我心里便顿感安慰。
坚持了一段时间,他的咳嗽症状减轻了不少,但身子依然孱弱。
一日见他午睡,我便悄悄离了寝宫,往王母宫寻婆婆纳去。
刚刚走至瑶池边,便见婆婆纳对着瑶池的鲤鱼暗自垂泪。
“鲤鱼啊鲤鱼,绛珠姐姐从前最喜欢来瑶池边看你们了,可是不知道她现在魂归何处?还能不能看到她喜欢的鲤鱼……”
婆婆纳的哭声呜呜咽咽细细碎碎,我心里一团忧伤笼罩着。
日头很大,她却定定地站在瑶池边浑然未觉额前两腮已渗满了汗珠。
这个傻丫头这会子有空在这里缅怀我,想必是西王母在午睡。
直到我走到她身边站立了许久,她才发现了我,惊跳起来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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