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拉我的红色大氅,便从袖子里变出许多银钱施舍给路边的乞儿。拖儿带女的流浪女泪眼汪汪地对天君叩头谢恩,令人心生凄楚。
天君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言,蓦地他拉起我疾走。走到一座巍峨的皇宫前,他盯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神色越来越阴郁,一如暴雨来临前的阴云密布的天空。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举头看皇宫顶上,分明一团浓得化不开散不去的妖气,我大吃一惊。天君已拉了我遁身穿进皇宫。我们向着妖气最重的地方而去,不是别地,正是皇帝的寝宫。
当我们凭空出现在那个猥suo皇帝的龙榻前,龙榻上正痴chan着一对chi身男女,颠lluan倒凤,挥汗如雨。我的脸大抵刷一下就红了吧,别开脸的时候,天君已经挡在了我身前。
“谁?你们是谁?胆敢擅闯皇帝寝宫!”床上的luo男已经大声嚷嚷起来。美女更是娇嗔道:“皇上,一定要砍了这两个奴才的头!”
天君手起掌风落,床上二人立时被定住了。“来人哪,有刺客!”luo男继续嚷嚷。天君喝道:“再喊就要了你的狗命!”天君大手一挥,地上的衣裳就飞到了那对男女身上。我松了一口气,终于能直视床上的二人。皇帝肥头大耳,一脸油光,美女倒是娇艳无比,透着一股子狐媚之气。头顶的绛珠隐隐有了反应,我已经清晰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狐臊味。
天君大抵也明了眼前的女子不是凡人,而是一只千年狐狸。只听他对那狗皇帝道:“残民以逞,岂是为君之道?你这种人不配担当天下苍生大任,不如结果了你的性命,再择贤才。”
天君动了真格,我忙制止了他,劝道:“天君,他只是被狐狸精迷惑,请天君再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天君忍耐着对那狗皇帝道:“饶着你的性命将功赎罪,好好安顿皇城里那些颠沛流离的难民。”天君说着把目光调向狐狸精。狐狸狡猾,留下女子肉身,自己则化作一股青烟逃走。我和天君迅速追去。那狗皇帝早已吓瘫在床上。
我和天君一直追到郊外一片湖边,狐狸精突然失去了踪影。天寒地冻,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男孩的衣裳脱于一旁,赤着上身蜷缩在冰面上。我和天君面面相觑,随即走向他。我拿起一旁的衣服要给男孩盖上,男孩挥手拒绝。
天君问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男孩道:“我继母心口忧闷很不舒服,郎中说只有喝鲤鱼汤才能让病症好转,可是天寒地冻市场上根本没有鲤鱼买,我只能卧冰求鱼,希望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冰面,然后钓到河水里的鲤鱼。”男孩说着,牙齿打颤,身子冻得都乌青了。
我和天君撼然。这小小的身躯要融化冰面,谈何容易?但男孩的孝心却能融化人心里的坚冰。我掌心悄悄运足法力,一股暖流喷向男孩身子底下,冰面破开,河水潺潺流出,许多鲤鱼活蹦乱跳着。男孩坐起身,看得傻眼。蓦地,他兴奋地伸手一捞捞出了两条大鲤鱼,顾不得冷便朝我们挥舞着:“你们看,我捞到鲤鱼了,太好了,我继母的病能好了。”
天君已拾起地上的衣裳给男孩穿上,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男孩肩上,温和地询问道:“你继母一定很疼爱你,才能得到你这般孝心。”
男孩咬着唇,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道:“父母如何对待孩子那是父母的事情,孩子孝顺父母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席话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东西,天君的眉头微微动了动,颇为赏识地看着男孩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祥。”男孩大咧咧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天君叹道:“古有老莱子斑衣戏彩,今有王祥卧冰求鱼,孩子,你的孝心一定能感动你的继母的。孩子,你会有出息的。”
王祥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还给天君,说道:“谢谢老爷,我要赶紧回家熬鲤鱼汤给我继母喝。”王祥说着抱着鲤鱼跑走了,跑了几步,回头冲我们挥手道别。我和天君也冲他挥手。
“这样的孝子受穷捱困,那样的昏君却锦衣玉食,绛珠,你说朕是不是严重失职,才会让众生如此不平等啊!”天君愁闷不已。
我只能宽慰道:“天道不可改的话,人道总是可以改的。这个王祥孝道有加,天君应当奖赏他才是,至少该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人生。”
天君看着我,欣然一笑,蓦地,他脸色一沉,神掌对着冰面便是狠狠一击。法力过处,冰面迅速龟裂,一只硕大的狐狸从冰湖里飞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