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一袭白衣骑马出城门,在蒙迷雨色之中渐渐隐去身影。食指依旧轻轻触碰在他刚才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有残留的暖意。
本该是互诉衷肠的重逢之日,却遭逢江岸决堤。只见了匆匆一面,只有一个拥抱一个吻,转身只能看见背影。
身旁的小鱼儿见自家干娘怔怔地发呆,担心的扯了扯衣袖。
陆凌芷回过神,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小鱼儿听话,干娘先派人送你回去换身干净衣衫。等把这里处理完了,干娘立即回府找你。”
小鱼儿不想跟自己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分开,但是他很聪慧,看出了陆凌芷等下顾不上他,顺从地点头,又扯了扯陆凌芷的衣袖,“干娘,你都淋湿了,要去换衣服。阿爹说淋雨会生病的。”
陆凌芷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点头,“好,干娘记下了!”
陆凌芷一袭红裙,撑着画绘油纸伞,站在城门下面的灾民营之中。有了慕容昭的命令这些守卫都非常积极,很快就搭建好帐篷。另外几个守卫正在挨个的给营蓬里发送棉衣食物,京城的大夫也都被借调了过来,整个城门临时汇聚点忙而不乱。
“禀报太子妃,属下等人已经仔细寻找过了,并没有太子妃说的那个人。”一个守卫长官躬身禀报道。
陆凌芷的眼神落在大大小小的帐篷上,轻轻摆了摆手,“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长官犹豫了一下,又道,“属下等人在统计灾民人数的时候,发现了您的弟弟,他要见您……”
弟弟?陆凌芷眼神一顿。陆云阳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不可能是他。那么这个人就是……陆云林!
这家伙自从上次被阉了又跛足之后,陆凌芷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父亲调用了自己的关系,将这个纨绔子弟安排到了京城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做县令。
见陆凌芷默然不语,那长官又补充道,“陆大人如今是清水县的县令。清水县就是最靠近京杭大运河的几个县城之一,也是目前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地方。陆大人现在状况不太好,有些狼狈……”
陆凌芷点了点头,“把他带过来!”
再次看见陆云林的时候,陆凌芷第一眼还没认出来。他现在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满是污泥的衣服,脸上都是淤青和血迹,有只胳膊还折了,软绵绵的吊在肩膀旁边。
“长姐,你要为我做主啊!”陆云阳早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一看见陆凌芷竟然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长姐,那些刁民不仅不护送我走,还趁机打我,长姐你看看我被他们打的多惨啊……”
陆凌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挑眉,“你在清水县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引起这么大的民愤?”
“长姐,我是无辜的啊!是那群刁民……”就在陆云林正要哭诉的时候,三个人并肩走进了房间。
正中间那人是慕容渊,一袭锦袍,素来温润的脸上面色严峻。左边的是慕容靖,一如既往的英俊妖邪。右边的则是陆凌月,此时脸色也不太好。
“太子妃?”三人都俱是一愣,传说这位太子妃此时已经葬身护城河。
陆凌芷起身迎了上去,礼数周全,“给贤王、七皇子请安,陆妃也来了?”
“本王收到江岸决堤的消息匆匆赶来,没想到太子妃已经在此坐镇。太子妃能够化险为夷,实为幸事。”慕容渊只是略微一惊就收了表情,扫视了一圈,问道,“太子妃在此,那皇兄呢?”
陆凌芷指了指城门外的方向,淡然道,“殿下已经出城去查探险情。”
听见这话,慕容渊脸色又难看了一分,拱了拱手匆匆道,“皇兄亲临险境太危险了,本王这就去接应皇兄。”
说罢,也顾不上客套,转身就出了门。陆凌芷望着慕容渊匆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听闻太子妃被卷入河水之中生死不明,臣弟本以为再难以见到太子妃,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和太子妃重逢,真是天佑太子妃,万幸啊!”慕容靖走到陆凌芷身边,露出一抹浅笑。但是他生的太过妖邪,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陆凌芷眼神落在慕容靖脸上,黛眉挑眉,“承蒙七皇子挂记。倒是七皇子竟然匆匆赶来,让本宫委实吃惊。”
他这个无实权的皇子,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臣弟这不是心忧灾民吗?但是看见太子妃将这里处理的井井有条,看来是臣弟杞人忧天了。”慕容靖自顾自地找了个藤椅坐下,似乎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指了地上的陆云林笑道,“太子妃这是在接见慰问灾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