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自从被劫持到福州之后,便一直蜗居在福州知府衙门之内。有明一代,“当官不修衙”一直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原本福建巡抚杨廷清在福州城内也有官署,但因为和郑芝龙矛盾重重,所以郑芝龙一气之下,派人将其官署烧毁,并将杨廷清赶到了浦城督军。郑芝龙为了切断朱聿键和外界的联络,尤其是和朱平安之间的消息往来,便将其安顿在了福州总兵府旁边的知府衙门,由心腹带领重兵看守。
原本衙门内的一众胥吏早已不见了人影,偌大的衙门内也只有知府李应蔺一人当值,福州属于福建的府城,郑家自然不会放松对这里的控制。知府李应蔺早已成了郑家手中的傀儡,平日里也只是在这衙门内虚以应事而已,朱聿键一家却是和他成了难兄难弟。
跟随朱聿键南下的一众文武大员有相当一部分都已经离开,有的留在了江浙一带继续抗清,有的在福州备受冷遇,心灰意冷干脆回归故里,现在留在朱聿键身边也不过寥寥十余人,其余的侍卫则不超过百人,一行人挤在知府衙门之内,虽然衣食不缺,但每日里却只能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朱聿键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品尝到这被监禁的滋味,与当年的高墙相比,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曾氏整日里以泪洗面,朱聿键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五岁的朱琳源却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整日里跟在周之藩的身边舞枪弄棒,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却没有了一干大儒整天围在身边教授经史子集。仅这一点,便让朱琳源活泼了不少。
虽然近乎于与世隔绝,但还是偶尔会有些消息传进来,郑鸿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探访一次,也将外边的情势透露给朱聿键一些。安庆失陷,黄公辅等人殉国,史可法孤军困守南京一月有余。这些情况朱聿键还都是了解的。此时的他内心处于一种极度的矛盾之中。
处于困境的朱聿键内心对于自由的渴望是继位浓烈的,潜意识中。他很希望长子朱平安能神兵天降,解救自己与水火之中,但同样的,对于朱平安的出现。他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议立太子一事,父子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相当的尴尬,甚至是有一点的敌视。朱聿键现在的心理是盼望着朱平安火速来援,同时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长子,仔细想来,之所以弄到如今的地步,还是因为自己对长子的忌惮,以及对郑家的盲目信任。
郑鸿奎登门的时候,同样是有着极为尴尬的感觉。就像今天。他刚一进门,曾氏和邹靖等人,包括黄道周、周之藩、方岳贡等人便纷纷告退。让郑鸿奎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朱聿键与其相交多年,知道其人秉性脾气如何,也很清楚他也是身不由己,因此没有对其摆出什么脸色,而是一如既往的很客气的请他就坐。
南直隶还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朱聿键虽然很挂念南京的战事。但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吴三桂进军神速。转眼间已经逼近仙霞岭一线,郑芝龙的态度却是如今朱聿键最为关心的,眼下已经退无可退,清军又步步紧逼,朱聿键希望郑鸿奎能再劝一劝郑芝龙,及时悬崖勒马,组织兵力全力抗清,同时向山东、河南求援,力挽狂澜于既倒。
郑鸿奎的脸色青红相间,朱聿键的话更是让他的心里颇为难受。郑芝龙这些日子以来的小动作,并没有能全部瞒过郑鸿奎,他也得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他可以确定,此时的兄长已经处于一种首鼠两端的状态中了。
郑芝龙为了严守秘密,已经有意无意的让郑鸿奎脱离出郑家的核心决策层,至于长公子郑森则还在软禁之中。
可以想见,一旦郑芝龙全面投向清军,那隆武皇帝朱聿键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每当念及于此,郑鸿奎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情。但这些事情偏偏无法对朱聿键言及,一方面是手中并无真凭实据,另一方面则是,说了又能如何?
面对着朱聿键的提问和殷切之情,郑鸿奎只能是含糊其辞,言语闪烁。两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着天,直到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争执声。
朱聿键和郑鸿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走到正堂的门前,就连黄道周和方岳贡都从偏厅中走出来。
院中却是周之藩领着十余名侍卫手执兵器严阵以待,从后院不知何时,忽然冒出了几个身影,周之藩等人误以为是刺客,因此这才戒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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