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小声说:“陛下待云姐姐更好。”小妹不能理解,“云姐姐,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还怕我抢走了陛下?”
云歌微笑,“不,他本来就是你的。是我错了。”就这样吧!不是本来就想过让他和小妹在一起的吗?可是心……为何如此痛?
“我没有想过独宠后宫,陛下是我们的,也是天下万民的。陛下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册封你,等我们圆房礼后,陛下肯定会尽快册封你的,我也会帮着你的,你不必担心霍光阻挠。”小妹满脸娇羞,拿起几件首饰给云歌看,“云姐姐,你帮我看看,今日晚上我该戴什么首饰。”
“他心中有你,不管戴什么,都会很美。”云歌向小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云歌一人坐在淋池边,静静看着接天荷花。
司天监说今日是大吉日。
今日是刘弗陵和上官小妹的大吉日,却不是她的。
远处的喜乐隐隐可闻。
云歌探手捞了一片荷叶,撕成一缕一缕,缓缓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本该异香满唇齿的低光荷却全是苦涩。
相随?相随!
当日言,仍在耳。
只是他忘了说,他要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相随。可她的舟太小,容纳不下三个人。
云歌对着满池荷叶、荷花,大声叫问:“你们也听到了他那天说的话,是不是?是不是?”
荷花无声,月光冷寂。
算算时辰,吉时应该已到。
云歌随手想将未吃完的荷叶扔掉,心中一痛,又缩回了手,将荷叶小心地塞进了荷包。
起身去宣室殿和椒房殿,她要仔细地将一切看清楚。
十年盟约已成灰烬,她要把灰烬中的所有火星都浇熄。
胳膊粗细的龙凤烛插满殿堂,七彩孔雀羽绣出的龙凤共翔图垂在堂前。
轧金为丝,雕玉为饰,大红的“囍”字宫灯从宣室殿直挂到椒房殿,地上是火红的猩猩毡,虚空是大红的灯笼,到处通红一片。乍一看,觉得俗气,看细了,却觉得唯这极致的俗气才能真正渲染出铺天盖地的喜气。
赞者高呼:“吉时到。”
鼓瑟齐鸣,歌声震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刘弗陵腰系红带,身披红袍,从宣室殿缓步而出,沿着红毯向椒房殿行去。
突然,他的步子顿住。
只见一袭绿裙在不远处的凤阁上随风轻摆。
万红丛中一点绿,刺得人目疼。
她在暗,他在明。
他看不清楚她,而他的一举一动却会尽入她眼。
刘弗陵站立不动,赞者着急,却不敢出声催促,只能轻轻抬手,让鼓乐声奏得更响。
在鼓乐的催促下,刘弗陵面带微笑,一步步走向椒房殿。
一截红毯,如走了一生。
但无论多慢,最终还是走到了椒房殿前。
殿门缓缓打开,上官小妹身着大红凤冠霞帔,端坐在凤榻上。
老嬷嬷将谷草秆、麸皮、瓜子、花生、核桃、栗子大把大把地撒到小妹脚前,同时高声念诵赞词。
刘弗陵踩着象征多子多孙的喜果,坐到了小妹身旁。
礼者捧上合卺酒,刘弗陵和上官小妹头并头,臂把臂,举杯共饮。
杯中酒未尽,阁上的绿裙在风中悠忽一个飘扬,消失不见。
刘弗陵手中的杯子一颤,未饮尽的酒洒在了小妹的袖幅上。
上官小妹身子震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酒喝完。
云歌一步步离开。
身后,椒房宫的朱红殿门缓缓合上;身前,只有黑漆漆、看不到一点光的漫长余生。
红色、喜庆、鼓乐,都消失,只有安静的黑暗笼罩着她。
走出未央宫,站在宫桥上,云歌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离开长安的路;后面,是威严的大汉皇宫。
云歌突然用力,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绣鞋撕裂,上面的珍珠悄无声息地落到水中。
云歌看着两手中各一半的绣鞋,平平伸出双手,倾斜,绣鞋从手心滑落,随流水而去。
云歌再未回头,直直向长安城外行去。
刚出城门未久。
孟珏牵马而来,“云歌。”
云歌冷冷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侧走过。
孟珏牵着马,沉默地走在云歌身侧。
行了许久,云歌凝视着夜色深处,终于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
“送你一程。”
云歌不再说话。
长亭更短亭,孟珏竟是送了一程又一程。行出长安城老远,他仍然没有回去的意思。
云歌道:“你回去吧!回家的路,不会迷失。”
孟珏未说话,仍然陪着云歌行路。
云歌叹气,指了指前面直通天际的路,“你要陪我一直走下去吗?”又指了指身后的长安城,“你舍得那里吗?”
孟珏沉默了一瞬,停住了脚步,“见到你三哥,代我向他问好。 ”
云歌诧异,“你认识我三哥?”转念间,又是一声冷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行事前的准备功夫做得真足!只怕你比我还清楚我家的事情,我正在纳闷我爹娘为何会离开汉朝,你是不是也知道,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