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的双月教会不仅要让自己的信众背井离乡离开兰卡斯岛,就连对外宣传上也是满嘴谎言。前者代表的是硬实力的式微,而后者则标志着双月教会的软实力荡然无存。
看着他们那如平常人一般无二的交流样子,彼得森只觉得自己心里某处一直绷着的某根弦突然无声无息地松了下来,就像一条咸鱼那样瘫软在这潜艇的舱室里。
所有抱着能吃一口饭把自己烂命吊下去的兰卡斯群岛难民当然害怕那传说中的吃人魔鬼,但他们心底里自然早已对那搞不来粮食的双月教会有了这么一丝丝疑惑,在他们目睹希尔齐的繁华之后这一点点疑惑就被瞬间撕裂成对双月教会政权的不信任。
政权的合法性这件事,最终还是靠着人民自己来决定的。双月教会统治土地之上的人民们终究不会像中华大地上的农民们每当在被压迫到忍无可忍的时候高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只会用脚投票——然是这么最原始的走为上计技能,到最后也是能把一个政权从根子里摧毁的。
在难民中,越是虔诚的教徒见证真相时便越震撼,空虚迷茫之后的仇恨也就越坚定——中国人在这过程之中扮演着的不过只是一个默默展示真相的揭露者角色,却也是连一点多余的话都不说,一点添油加醋都不见有的。
唯有真相最能打动人,其他多说无益。当彼得森被中国的士兵们带上那解放轮的直升机甲板时,再看到甲板上风景的他心境在犹如大海的广阔一般,在那一刻豁然开朗。
谎言,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被欺骗又能如何?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卑鄙的神官、主教。教士遍布的土地上,接下来听天由命就行了,他此刻担心的只剩下自己的妻儿家室而已。
在起飞的直升机里,彼得森作为一个第一次搭乘这交通工具的乘客,少见地闭上了双眼开始沉睡,这一幕引得周遭护卫的总参五部特工与士兵们多有惊讶,但细想一番倒也在情理之中。
敖广号上直升机的航程不足以跨越近海和远海的界限,直十八将机上一行人送到了在兰卡斯群岛外海执行岛屿贸易封锁审查工作的“军医贾皮蒙斯金号”解放轮上,再由其上搭载的AW-609型倾转翼机转运至特遣舰队。
(贾皮蒙斯金即是在埃尔塔帝国解放战争中于帝都加西亚战役中累计救下上百伤员的英雄军医,但在后来直属地带北方地区清剿战由于过劳引发突发肾衰竭不幸离世,解放轮第二批次中的一艘侧重医院船功能的远洋破交型便以此英雄军医命名。)
也正是在贾皮蒙斯金舰上,前双月教会海防官彼得森在被严密控制下进行了维持身体机能安全所必要的体检,进食了高营养的流质食物,在这期间同样有来自兰卡斯群岛(欧费蒙德里奇可信任的下属)的翻译为他讲解了异世界人围绕着他所做的一切,着实又让这海防官的认识天翻地覆了一番。
至于其他的中国人,对彼得森都是一言不发——现在在希尔齐港口上接洽难民,为他们寻得岗位和家属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第一批踏上埃尔塔大陆的难民,以及改过自新悔改自己血债的西征军官兵。在语言不通,被视为魔鬼的这里,实务就是最好的宣传。
在彼得森登上AW-609倾转翼机之后,到他被运抵特遣舰队之间,过了又是将近七个小时。在这七个小时之间,彼得森的妻子惊恐万分地携家带口整理细软往本岛投奔亲戚而去,这些事情倒先按下不表,对于整个兰卡斯群岛上那个风雨飘摇的教会政权的命运来说,一家子的去向远不如一个特遣舰队司令的决定来得重要。
有了卫星和高空长航时无人通信飞艇的协助,敖广舰上反复测绘勘探得出的半叶岛水文与地质情报要比彼得森更早地抵达特遣舰队。而就是在彼得森还在云端之上自由翱翔的这段时间里,特遣舰队指挥部正式地下达了作战指令,将半叶岛的“彼得森滩”(这名字是后来才填上的,此时是以纯数字的代号示意于人)作为特遣舰队登陆桥头堡打响第一枪的战场。
在这命令之下,彼得森所知晓的那些地方情报就对特遣舰队的作战展开显得特别重要。当然,特遣舰队的领导毫不迟疑地相信,经过了疏导之后的彼得森会将他知道的一切全部吐露出来,而且大概会加入特遣舰队中的肃教军成为一名意志比教会的骑士、战士和魔法师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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