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经济基础”去搞“上层建筑”。
所以芬米尔伯爵可以说是“瞄着炮管,打着了履带”,他原本的想法就落了空——所幸还好不是完全落空,而是歪打正着。
墓园矛盾,终究只是归类在土地特权矛盾中的一小项。而土地特权,又只是贵族特权里头的一小项,而且不能代表全体贵族的利益;不过眼下的这群小贵族已经很明显地自动把小矛盾变成大矛盾,小覆盖面变成大覆盖面;芬米尔伯爵一思索,自然也是高兴的。
就他和若罗纳科侯爵,想要去和中国人和泥腿子们打擂台?想都别想。若罗纳科侯爵那也是拔了毛的凤凰,能有什么资产?至于最有实力的那一位,在那一天之后就已经闭门不见,看门人都是大手一挥,说侯爵大人已经去门东市过冬去了——芬米尔伯爵也只能说服自己相信。
现在要对埃尔塔中央政府施压,让他们知道贵族不是随便可以下手的肉,首要问题就是要扩大自己的势力。一个法老之鹰冲出去面对六个士兵76那肯定是送,但六个法老之鹰就未必——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现在,他还占着些天时。中国人在这件事上做得几乎是“丧尽天良”(芬米尔是这么说的),要能在这个点上扩大在贵族内部的影响,贵族一定都会对中国人的做法表达不满……
与此同时,带着一体机温热的事故责任认定书被交到了皮彭斯手上。皮彭斯简单地翻阅了几遍之后,便将它的副本带到了审讯室里。
“这份是你爱人的盖棺定论。”皮彭斯一进来就把事故责任认定书丢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但你得保证你不会把它撕个稀巴烂,我才能把它拿给你看。”
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的女人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服软。
“那就去看吧。”皮彭斯把文件丢到桌子的另一边之后,便自顾自地开始细细看起手里的这一份认定书。
埃尔塔的交通警察完美地复述了事故的经过。至于结果?那也几乎是钦定的。由于醉驾导致马车切入渣土车正常路线的若罗纳科侯爵方负全责,一锤定音。
“嗯……官爷,我想问一下,”过了许久,这气质尽失的女人才缓缓开了口,“对于一个德高望重的贵族逝世,埃尔塔中央政府,或者撞死人的汽车司机,就都不能给出任何实质性的补偿么?”
“德高望重?”皮彭斯头也不抬,噗嗤一笑。“好嘛,放着这个笑话不谈,你说说,这政府也好,撞死人的司机也罢,从责任认定书上看得出有什么过错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皮彭斯翻过一页纸,在关键的地方用笔画了个圈。“对于若罗纳科,帝国中央政府,还有开车的小伙子既然都没有错,也就对他没有亏欠。既然没有亏欠,那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做出不利的决定,让他们赔偿?”
若罗纳科的爱妾刚要说出“贵族的影响力会动摇到帝国的根本”这句话,她的眼前便闪过一只拳头。只见这只拳头重重地落在审讯室的桌上,把不锈钢制的桌面活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凹坑,吓得她赶紧把到了嗓子里的辩解收得一干二净。
“正确的人要赔偿错误的人,若是新埃尔塔帝国下的我们还要被迫做出这种判决,那我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啊?你能回答我吗?”
砸桌的巨响,还有皮彭斯的怒吼声让审讯室外巡逻的民警紧张地从外面推开大门。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正在和披头散发的女子搏斗的皮彭斯,也不是被抢下来的枪械在女子手里和警察对峙,而是一个怒发冲冠的档案室警察正在把桌子锤得天响,像发狂的狮子一样对着瑟缩在椅子里的女人嘶吼。
“若罗纳科,对,若罗纳科是人,是贵——族!(敲桌)可我们就不是人么?人打死了猪狗牛羊,可以不用赎罪,只需要赔偿物主。可小姐啊,‘尊贵’的小姐啊,我们这些人在你眼中难道就和猪狗,和牛羊一般么?我们难道就不是人,享受不到和其他人一样最基本的待遇吗?啊?你回答我啊!回答啊!”
资历比起皮彭斯不知道年轻到哪里去的民警们都呆立在审讯室的门口吗,对着这一幕束手无策。这或许也是他们在中国人到来之前,藏在心里已经很久的心声。但这一刻,皮彭斯就像一个火花塞一样把它们混着情感顿时点得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