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冬天的,摆张这床能睡什么?没有被子的话,会冻死的吧……”
上牙打下牙的奥尔德里奇此时的表现一半是出于害怕,另一半则是因为地下室里确实存在的阴冷。
“有暖炉,你怕啥?”说话间,大腹便便的方德罗艰难地弯下腰,对着床底下的空洞挥舞起魔杖,“魔粉驱动的暖炉,保证你连被子都不想盖!”
这里的确有作为一个避难所该有的自我修养,吃喝拉撒应有尽有。当然,方德罗还没那么大本事能整来供水管道和异世界人的“抽水马桶”,他只不过是在角落里挖了口井而已。
“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奥尔德里奇把房间的各个角落转了一圈之后,就再也不敢出声了。这地下室里准备之周全,设施之完备,早就超越了他的想象。要知道,道拉商会的地上设施和他们的宅邸里的生活水平也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至于现在正在道拉商会总会会馆门口呆立的小虾米们,他们的生活待遇要比这来得更差。
这些依附在道拉商会这棵巨木下的马车夫,挑夫,小跑腿商,要比起他们在德那留斯商会的同行狼狈得多。
武然看了一眼在面前排成二列纵队的“泥人”,不禁为此摇头叹息。他们一个个都蓬头垢面,剪短了的头发依旧油光逼人,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衣衫不整,但大多数人都有操劳过度的痕迹。
“静一静!”把所有人都观察一遍的武然背着手对着他们大声喊道,“给我静一静!从现在开始,我问问题你们才能说话。擅自交头接耳的一律拉出来鞭笞!第三排左数第二个的那个矮个子,走到前面来!”
人群中一个稍稍长得白净些的面孔顿时愕然,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向武然。
“对,就是你,不用指了!走到前面来!”
这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从后排挪到前排,还免不了四处张望。
“我问你,你得说实话。清楚了吗?”武然指了指手里的手枪。
“明白,官差大人我明白,您问什么,我都,我都说。”被拉出来的这人不过是道拉商会里负责打理会馆的“管事”,自然是对这种威慑毫无任何抵抗力,此时点头之频繁竟真如啄米一般。
“那我问问你,在这里的所有人,”武然刻意用目光扫了一遍人群,接下来才狠狠地盯住面前的这男人,“应该是你的地位最高吧?你是干什么的?”
“应该是……”管事的全身已经开始颤抖,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从毛孔各处开始顺着体毛往下滴,他赶紧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方德罗大老板没有隐藏在人群中之后才颤抖着回答:
“确实,确实是我的地位最高,大人,我,我是这打点道拉商会总会馆的管事……”
“那你们的会长,方德罗会长呢?”武然手往包里一伸一拉,一下就拽出了一张画像,把它横在管事的眼前。“别跟我说他不在这楼里,今天这卡姆拉城的城门管得多紧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啊……”这管事哭丧着脸,就差哭出眼泪了。“方德罗会长的房间从来不允许他家人和商会高层之外的人进入,就连家人也有不少被他排除在外……大人,官差大人,我只是,只是个洗洒屋舍,管理下人的管事,这……”
“我明白了。”武然粗暴地打断了这管事的自述,“所有人到院墙边上靠墙乖乖坐下,不准随意乱动,交头接耳!同志们,我们进去搜!”
这管事的脸一窘,随即就被武然身后的警察推到了通道旁。他本想说“不可,这坏了规矩”,但他很快就明白,在现在的世道下,警察手里的黑色棍子和手枪,士兵手里的长枪才是规矩。
“这道拉商会……恐怕是要完了。”管事一边和其他人一起默不作声地靠墙安坐,一边这样沮丧地想到。他很清楚他的老板就在那第三层楼的房间里负隅顽抗……他供养双月教会残兵的事情很快也就要暴露了。
他身边的人倒是不清楚他们的雇主能干出这么作死的大事——这要搁在旧日,道拉商会若是被查出来的话那必须算是谋反罪,非得来个从上到下的株连直系不可。只不过旧埃尔塔帝国没有这个实力能够在南埃尔塔扳倒他们又爱又恨的大都市商业联合体,也就无从去谈什么追究谁的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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