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家珠宝门面,最后还是没保住其中一半?这样想来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啊。”被鲍威特注视了许久的胖子压根就没把这个小人物当回事,而是一边用刀切着混了汤汁的腌鱼片,一边问坐在桌侧毕恭毕敬地用餐的分店掌柜。
“是的,老板。”虽然胖子只是随意一问,并未流露出极为责怪的神情,但是他依旧抬起头来正视对方。“异界人坚持只能按地契的大小更换店铺,不论我们是谁都必须按照规矩来。所以我根据您的事前安排垫付了购买剩余地块的钱,您看是不是……”
“嗯,门面总之是要做大的。不过这一次你能想到借这个机会和异界人搭上桥,我应该好好地奖赏你一番才是,至于钱,待会你跟我去对个账。鱼都已经钓上来了,我怎么可能不交给你鱼饵的钱呢?”
“多谢老板。”掌柜放下刀叉,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要没有和异界人搭上代售和包销的快船,这所珠宝行早晚要被异界人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珠宝砸死。同样成色同样重量的金子,异界人送来的样品堪称金丝相叠,巧夺天工。这还不算完,异界人送来的各种变色珠,水晶戒,都是送到别处就可大卖,甚至送到海外提价数百倍之后还有人想要倾家荡产只求这一物的……
就连这新老板的脖子上那条珍珠项链,从珠宝行上到老板他爹,下到负责门面护卫的打手都没有见过这般奇珍。这得多大的蚌?为什么会这么白这么圆?而这样的珍宝,却只是代售协议达成之后异界人向他赠送的礼物而已……从他们的口气来看,好像这条项链上的珠子不要钱似得。
而在外人看来,拥有这条项链的自然也是挥金如土的巨富——从胖子脖子上的项链看到另一桌贵妇人的丝巾,鲍威特确确实实开始感到了些许无力。觉得常在这间餐厅用餐就跨进了“上层人士”的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天真了?但只要他想起还在染缸和臭粘液之间折腾的大哥们,还有行走商路一股怪味的弟弟,他就会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足够——也就我运气好,起码拿到了上层社会的入场券!而你们这些为了争夺几桶染料,几匹破布的庸夫俗子只能一辈子仰视我的荣光,期望我对你们丢出宝贵的邀请函!
沉浸在飘飘欲仙的口感与味觉,真实夹杂着幻想之中的鲍威特就好似踏着午后的云彩,一步两步三步之后他已经站在自己的家门前。
转动钥匙,打开挂锁,这门好像并不是家门。激动的鲍威特双眼放光地直喘气——这分明是上天送给他的惊天大礼,而且还是只为他一人所造的惊天大礼!转动钥匙打开的挂锁当然也就不仅仅是锁,而是绑住大礼包装的蝴蝶结!
**裹挟着更深的**,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性。要拿出地契?要准备好招待现在还刚走出另一栋矮屋,离自己还远得很的测量员?进门高兴得直跳的鲍威特似乎都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傻子一样的狂欢当中。
从马奇石街的这一端走到卢兰夏街的那一端,鲍威特反复地用脚步丈量着他的财产。对的,他早就这么做过了,还做过不止一次,不止十次,恐怕也不下一百次。为了侧准一米到底多长他还特意用米尺粘在卢兰夏街这边的入口地上,每一次丈量之前都用张开的步伐去对比,为的就是让自己每一步都接近一米。
从桥头到桥尾一共三十七步,至于整个桥屋上的宽度都一样,八步有余。鲍威特并不是强迫症,而是他每一次算这道有点难度的乘法时都会觉得有莫名的快感——这一步与八步构成的八个平方米能买到什么让自己变得伟大的华服呢?这五步与八步见方里的燃料原料桶,自己以后就再也不用碰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木桥开眼,还有周围被废料浸染得乱七八糟的地方看着心烦,但是不仅今后可以不再为它们操碎了心,还可以把它们换成钱!白花花,银闪闪的银币!或者是寒光可鉴的异界钢镚!金灿灿的金币,还有异界人的大红票子!
这么丈量自己未来的财富确实很爽,只可惜有一点美中不足——鲍威特的房子在长度方面有点过大了。要是自己刚好走到卢兰夏街的入口,或是在桥屋上听不见那边的敲门声,那岂不是又要在等待的狂喜中煎熬上更长的时间?
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内心,鲍威特又安坐回前门会客室里的躺椅,拿出买了舍不得吃的异界糖果塞进嘴中,然后摇晃着身子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