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排到王弥麾下一百多名开外;而守把几个渡口的职责,又怎及得上厮杀掳掠的痛快?
想到这里,王延按捺不住有些气恼。好在不久后曹嶷也失了宠,也被调到大河沿线来守把渡口,嘿嘿,只消自己打赢眼前这一场,定然迫得曹嶷低头!到那时,干脆把这厮的兵力俱都吞了,想必王大将军也会重新重视自己吧?王延突然又想到:不过到那时,还有必要跟着王大将军么?那羯人石勒为人豪爽,或许跟着他,还能获取更多利益呢?
王延猛力摇了摇头,将那些胡思乱想摆脱,随即策马加速。一名从骑自侧袋中取出面猩红色的旗帜套在长矟尖端,将之高高擎起。于是队列两侧的轻骑兵瞬间展开队形,而紧随在王延身后的数百铁骑同时加速,无数丈六长槊一齐向前探出,就像是钢铁的丛林。
这批骑兵们全都乘坐高头大马,身披黑漆铁铠,许多战马的身上还套有犀牛皮制作的马铠,只流眼鼻在外。这些马匹,都是大晋在河北十余座大牧场中放养的雄骏良驹,被牧奴出身石勒夺取之后,辗转落入王延所部;而这些甲胄则是百年来豫州铁官的产出、许昌武库两代以来珍藏的精品。由于东海王狼狈丢失许昌,数十万套甲仗军械全数落入石勒、王弥之手。半年前的贼寇们除了本部精锐以外,许多挟裹来的流民们还停留在削木为兵的层次;但许昌一战后的丰富收获足以将他们每个人都武装到牙齿,坚甲利刃全不逊色于任何一支朝廷兵马,甚至到了就连幽州军都瞠乎其后的程度!
此时此刻,铁甲猛兽如洪流涌动;马蹄翻飞,震得大地为之颤抖!
河岸边丛生芦苇颇为密集,晋军立阵于此,也存了以芦苇滩为侧翼掩护的意思。当王延冲进的时候,又有一批箭矢破空飞出,落入骑队里。然而在雨水浇灌下,无论牛筋制成的弓弦还是硬木打造的弓背都显得无力,那些箭矢噼噼啪啪地打在周身甲胄的骑兵身上,大部分直接就被弹飞了。王延所部骑兵毫不减速,继续向前。铁骑所到之处,坚韧的芦苇柔弱如蒿草般,眨眼就被踏平,而大队骑兵就这么直直地撞向前方晋军。
三列晋军刀盾横队首当其冲,正面抵敌铁骑冲击的位置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二两排的十数面大盾瞬间被铁蹄踏得粉碎,几名士卒腾空飞起,在空中就鲜血狂喷,显然是活不成了。大批重骑通过这个缺口,深深地楔入了晋军阵列。
按照王延在中原与东海王大军作战的经验,只需前阵被破,晋军就离崩溃不远。但幽州军的斗志旺盛远非其余各地的朝廷兵马可比。更后方的兵将丝毫不退,而是舍生忘死地向前填补空缺,意图堵住骑兵纵马冲击的路线。王延不得不稍许停马,挺槊左右挥击。此人不愧是中原贼寇中屈指可数的勇将,掌中沉重的长槊盘舞如长蛇,每一次挥动必然将眼前的晋军刺死、砸倒。他胯下的高头大马横冲直撞,不断冲击晋军队列,所经之处必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紧随在王延身旁的数十骑也俱都悍勇难当,杀得晋军第三排的将士死伤惨重;更后方的长矛队列失去大盾掩护,转动方向又不灵活,顿时也摇摇欲坠。
渡过大河的晋军总数不过三千,又要掩护相当范围内的一片滩头,军阵范围很广,因此并不厚实。王延铁骑一冲之后,距离大堤上的陆遥已经不过百步。厮杀呼喝和兵刃碰撞之声遏耳行云,断臂残肢飞舞,而浓重的血腥气味就连大雨都遮掩不住,猛地扑鼻而来。陆遥却丝毫没有将之当一回事,他并不上马,甚至也没有命令左右为自己着甲。
眼看两军鏖战,敌方大将呼喝屠戮,威武难当,陆遥反倒饶有余裕地挥鞭一指:“这人便是王延么?”
“正是。”返回到陆遥身边来的曹嶷躬身答道:“此人乃王弥麾下的猛将,虽说有勇无谋,却擅攻杀斩将,所向无敌。此番他以大队骑兵冲阵,委实难当。”
曹嶷此言一出,陆遥身边数名将佐立即冷哼以示不屑。这些都是在边疆与胡儿浴血搏杀过的骄兵悍将,哪里能容得曹嶷在面前夸赞贼寇的勇力?陆遥回头看了看他们,也笑道:“王弥麾下纵有猛将,亦非我幽州军府勇士之敌也……马睿!”
“在!”马睿应声向前一步。
“你带甲士五十人去,取下此獠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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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