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距离濡源之战仅仅过去了两个月不到,代郡军不仅尽复旧观,兵力上更有了相当扩充。由于萝川的屯田尚未形成气候,而坝上草原的畜牧业也遭到战乱的破坏,因此要维持这支大军的粮秣物资就成了艰难的任务。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更需要在肉食方面进行补充。哪怕在扫荡草原时俘获的牛羊牲畜极多,按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也绝非长久之计。
但是代郡文武官员谁都没有提起这个问题,甚至是一向精打细算的胡六娘也没有。王浚真实的死因固然只有参与其中的极少数人知道,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失去王浚的强力统合手腕,幽州已经越来越像一枚散发出芬芳香甜气息的熟透果实了。代郡毫无疑问是最有可能攫取这颗果实的一方,为了这个目标,一时的消耗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在整个平静无波的局面下,唯独代郡厉兵秣马,准备迎来崭新的发展。
陆遥所依仗的不仅是代郡的实力,还有此番前往邺城时,竟陵县主对他的承诺。虽然陆遥从不曾向任何人透露他与县主的特殊情谊,但如果将此因素考虑在内,确实一切都已经十拿九稳了。
或许这些日子的顺风顺水使陆遥太过自信,一向内敛的他也不禁有了很多期待,甚至对部下们过于乐观的态度,也有意无意地放纵了些。可陆遥完全没有料到东海王幕府中的变幻莫测,纵使拥有县主的帮助,那位权倾天下的东海王也未必一定按照他的预想行事。
陆遥太过神速的崛起,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引来了或者有心、或者无心的恶意;而在大晋内部派系之争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这些猜测与一鳞半爪的流散资料相合,只需微不可查地一点点推动,就会生发出种种充满恶意的结论。
身为东吴中夏督、毗陵侯陆景之子、东吴皇帝的外甥,陆遥的身份本显敏感;江东二陆作为吴郡豪族的代表出任晋朝高官,某些举动也难免遭到有心人的指摘。但如果像因为他在并州和北疆的出众表现,就断言陆遥是陆氏特意培养的精英子弟、早就是久经沙场的宿将……那未免太高估了江东陆氏的能力。
问题是,这样的传言确实已经在散布,而且还拥有许多使之看上去真实的细节。当号称过不忘的刘舆刘庆孙确证其中某些细节的时候,陆遥的身份背*景、陆遥的行事目的,也就被涂抹得愈来愈令人生疑。
陆遥置身于远离中原的代郡,并不知晓这些;哪怕知晓,其实也没有什么辩驳的手段。如果他有足够的余暇去仔细整理记忆,就会发现江东士族与逆贼陈敏的往来绝非虚言,而他自己也确实曾经作为陆士龙的部曲首领前往豫州,与率军作战的陈敏会见;甚至他在陆氏宗族遭成都王屠戮的时候,仍然本能地拒绝逃亡江东……也确实有类似的原因在。
在朝廷体制逐渐崩塌的时候,一切敌人都在尽展所能,有能力、有野心使用特殊手段的原不止代郡一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代郡全力谋夺王彭祖性命的时候,早有人张开大网,同样将陆遥也兜在了网里。而幽州,或许是唾手可得,或许是可望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