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学校恢复正常上课并没有多久,因此大多数人课下聊天的话题仍然是莱恩森林里那段经历。
不同于高年级被困在森林中时间太长,甚至还有人失踪的情况,三年级的学生们在头两天里就被老师和军方一个不少地安全送出,因此在他们眼中,莱恩森林的野外生存虽然有点危险,但更多的还是因神秘感而带来的探究之心。
家长们自然不可能把这些危险的事掰碎了告诉自己的孩子,生怕他们听了之后会被吓到,因此,学生们知道的事并不多,但那所谓的知道的不多,其实也只是开学第一天的事而已,随着开学后大家的深入交流,有些事便越传越离谱了。
比方说,在第一天,大多数人只知道他们是被军部的人救了,随后在互相交换了情报之后,他们知道了53801部队,知道了赵靖廷,更知道了单容韬。
文罗星域过去对单容韬的新闻并不多,但自从单容韬接受调任之后,他在文罗人口中出现的次数自然提高了不少。
而这位年轻的联邦少将,一旦有人对他有所了解,尤其是这些年纪并不大的孩子们,其实很容易成为他的迷弟迷妹。
于是有些事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你们都不知道,我亲眼看到单少将赤手空拳拿下了一个反叛军,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帅了!”一个短发小姑娘冒着星星眼,交握着的双手隐隐颤抖,显示出了她不平静的心情,“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好好练习体术,将来也要像单少将那么帅!”
“你不是想当药剂师的吗?”一旁的同桌疑惑着。
“哎呀,反正我们才三年级,志向什么的还能改,”小姑娘瞪了戳破自己幻想的人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管了,我就是要练体术,一定要重现那一记完美的侧踢!”
“……”by默默盯着四年级课本发呆的袁易闵。
抬肘轻轻捅了袁易闵一下,叶明哲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开口道:“你爸好像很受欢迎啊?”
袁易闵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是该感谢叶明哲还记得小声说话,还是该感叹教室里嘈杂的声音完全能够压下他们这边的动静。
见袁易闵没有说话,叶明哲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略带尴尬地开口道:“咳,他们确实有够无聊的,一件事讨论个几天都没完。”
袁易闵上上下下地看了叶明哲一会儿,抬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看你好像挺想和他们一起讨论的样子啊?”
“怎么会呢?”叶明哲当即否认,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违背立场,成为单容韬的迷弟。
虽然……虽然他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想参与其中的想法。
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不能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憋得人心慌。若不是知道袁易闵肯定会不高兴,叶明哲恨不得跳出去高呼一声:其实单容韬和袁易闵是父子!
当然,在设想了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之后,叶明哲还是果断把这话憋了回去。不仅是出于对兄弟保守秘密的原因,更因为就算他说了,估计班里那些谈论着不知真假的单少将英姿的同学们也不会相信。
说来好笑,三年级生的夜间视力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对那天晚上所出现的人大概的轮廓还是能看清的,然而不幸的是,这些说起自己见过“单少将”的同学们,基本上每个人形容出来的长相都不怎么相似。
叶明哲起初听着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同学里,见过单容韬的人可能有,但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像人人都见过单容韬一样。
会造成这个结果并不难理解,军部进入莱恩森林的人并不少,而其中年轻的士兵比例同样不低。
或许是夜里看不太清,又或许是因为当时太过恐惧而没有留意对方的长相,因此在知道进入莱恩森林参与救援的人里,军衔最高的就是这位单少将之后,只要是被符合年龄的军人救了的孩子,纷纷都把救命恩人套入了“单少将”的身份,而没去管“单少将”一个人救了那么多人到底合不合理。
毕竟就叶明哲听过的情况来讲,除非单容韬懂分身术,不然绝对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好几个地方。
话说……所有人都在描述着自己认知中的“单少将”,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去对照一下星网上公开的照片吗?就算当时没看清,有了照片对比,多少也能知道认错人了吧?
心存疑惑,叶明哲忍不住偷偷找了一个前排听得津津有味,却一直没开口的人:“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说说单少将的事?”
在叶明哲的记忆里,这位同学那天和他们一样待在凯奇老师的队伍里,自然也是真正见过单少将的人。对方明明对单少将的事很感兴趣,结果却只听不说,这素质高得让叶明哲钦佩不已。
然而谁知道这位同学听了叶明哲的话后,一脸茫然地问道:“你说谁?单少将?我见过吗?”
叶明哲一阵语塞,无奈之下,才隐晦地提醒道:“不就是那个……一剑劈开另一台机甲,救了我们的人吗?”
“啥?你说那位?”同学满脸诧异,随即狠狠地摇头,“那位绝对不会是单少将的啦,我们都知道传闻中单少将一向以任务为重,肯定不可能带着女伴参与救援行动。”
说着,同学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我也希望救了我们的是单少将,可惜就是没有那个运气啊……”
这同学说得有理有据,听得叶明哲目瞪口呆。
挣扎了一下,叶明哲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其实他们也不能肯定自己遇上的就是单少将吧?不都是猜测吗?有什么好羡慕的?”
同学无力地看着叶明哲,显然对他的智商已经绝望了:“他们是猜测,但也有可能是事实啊,相比之下,我们这种已经被判定为‘绝对不可能’的人,为什么不能羡慕嫉妒恨?”